“我只是说着玩的。”
宁合迅速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不安地绞弄着手指。
他见她面色冷凝着,就知道自己的要求是过分了。
手里的鱼还带着半口气,再不处理估计就不好吃了。
他把鱼放到水盆里,用刀剖开鱼腹,小心仔细地掏出里面的内脏。
霎时间腥气弥漫着整个灶台,有些呛鼻。
“这个不能吃吗?”芷溟不懂他在干什么。
她好奇地戳了戳那堆黑红色泥状的东西。
“鱼胆都是苦的。”宁合温和地回她。
他本想让她离开,这地方又脏又臭,免得污了她。
但是看着她亮亮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不信。”芷溟轻蔑地眯起了眼。
她吃了二十多年鱼,鱼的味道难道她还不清楚?
“那我明天给你做红烧鱼块。”宁合把鱼处理干净后,又撒了一层盐。
他话里都是欣喜和期待,双眸亮晶晶的。
“一定比你之前吃过的鱼都好吃。”
明明洗了好几遍手,放到鼻尖下的时候好像还是能闻出腥味。
他蓦地有些苦恼。
她刚想点头,忽然想起这些鱼原本的作用是拿来偿还吃他红烧肉的债。
一时间这头也点不下去了,只好无意识地转移视线瞥向一边。
窗外倏地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天色染上一层灰暗,萧瑟的秋风从破洞透进来,带着灰尘的腐朽味道。
芷溟情不自禁地打开了那扇门,见到灰蒙蒙的天,水像珠子一样噼啪落下,浸湿泥土,像一张巨大隐形的网。
她跑到院中,任由那些水珠落在她身上,头发上,又凉又柔又轻,和在水域中混沌游动的感觉截然不同。
宁合倚在门框处静静看着她,眉眼处噙着几分羞涩的笑意。
她总是会为这些平常至极的东西开心。
见她开心,他的心情也变得极为舒畅。
——怎会如此?
他突然僵住了。
眼前之景刺伤了他的眼睛,他瞧见她的模样在雨中开始变幻无常。
一会儿是通体墨绿色的大蛇,脸也扭曲成不知名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普通女人的身形,眉眼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好像元宵时节街上挂的走马灯,轻轻旋转又是另一幅画展露眼前。
他惊惧到瞳孔涣散,心也跳到了嗓子眼。恍惚间自己好像叫了一声,那双细长的眼睛便极为茫然地望向他。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大梦初醒般勉强移动着脚步躲进了卧房,将床帐放下。
刚刚的情景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每回想一次,都觉得极为可怖。
芷溟困惑于他的神情,忽地低头瞧见自己的手在雨珠的拍打下外表变来变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