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这里都烧了,烧干净才好。”
那男人的语气和脚步都虚得很,羸弱得像是下一瞬就要摇晃着倒地摔个粉碎。
“烧了?”
芷溟心里松快了几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她静静地看着那男人,轻声开口道。
“那就如此。”
等回到宁合的房子,天色微微透出的曙光,被混沌的灰黄色烟云遮挡了一半。
芷溟找了一圈找不到田螺,困得不行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只好靠着床架闭眼睡着了。
恍惚间自己好像滑倒下去,身后跌入一个柔软的地界,就如同母亲形容过的云。
自己的脖颈后面烫烫的,像是曜日堂每隔十年周围会汩汩冒出的那些水。
江底其实有沸水的,她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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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河神殿头顶的月珠散出的幽蓝色光芒,安静无言地撒在芷淳脸上,芷溟瞧见母亲正聚精会神地用食指轻抚着一个黑色的小巧别致的,弯弯绕绕的东西。
像是某条被施法定住的,没有眼睛的小黑蛇。
“怎么你从来也不问你的父亲?”芷淳将那东西重新于腰间系好,探究般望向芷溟。
螭族的寿命是两百年,芷淳比她大了二十多岁,两个人的模样看起来极类似亲生姐妹,都年轻得很。
芷溟闻言调皮地轻笑一声。
“这有什么?云衫也找不到她母亲。”
螭族对这种事情太随意了,她随便揪出几个族员,她们都有可能不知晓自己的母亲或父亲到底是谁。
“云衫,知道是哪两个字吗?”
“知道啊,蓝天白云的云,衣衫的衫。”芷溟想着自己算是族群里读书较多的了,一些词还是能张口就来。
“对,但是这两样东西都在陆地上,你想去陆地看看吗?”
芷淳的嘴角轻轻上扬。
“云像棉花,棉花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你摸了就知道了。”
“不去了,去陆地干什么?”
芷溟看的书不少,都是些史书,大部分是人族记载的,小部分是神仙记载的。
在她心里,人族是过于凶残好斗的形象,总非要血流成河,你死我活不可。
“纸上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你总要亲眼去看,才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芷淳带着些爱怜摸了摸小女儿的眼角处。
“好,等我学有所成,母亲带我去。”
芷溟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