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她们两人同时入塔,前世幻境部分连接在了一起,芷溟听见了一声声震破耳膜的惨叫。
鼠妖不知为何,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双手挣扎着去撕扯腰间无形的金线。
“……怎地是你非要成全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芷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知她是被前世回忆困住了,若不是这些线还绕着她,带她向上,她会一直困在塔中幻境里,永远超脱不得。
脑中一个接一个的混乱念头,像是有个神秘莫测的声音在叨叨不休。
她蓦地回想起自己头上的骨簪有一半也是属于角木蛟的。
所以泽湄设下此阵的时候,应该是她彻底与角木蛟决裂之后。
为何会如此?偏偏她的记忆缺了一块……像是补不全的拼图。
没有迷宫,也不是带她们去莱芜树下,在归墟的顶端,厚厚的云层包裹了两人,金丝渐隐,一切恢复了寂静无声。
芷溟又望了一眼那鼠妖,她脸上的神情堪称麻木,一双三角眼因为强光的刺激不由自主地眯成了两条短短的缝儿,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叁水螭。”
声音在塔中久久回荡,每一次回荡的结尾都有一个锋利的尖音,像是磨刀偶尔会出现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在。”
“本座今赐你——凛霜。”那声音冷得让人身上不由得阵阵寒凉。
“去往鸳鸯江内河曜日堂底下走一趟,你须得找到魔岩火唯一的心,用凛霜击碎它。”
“若你做不到,便把凛霜赐予如今站在这儿的其他神兽,让她们去完成。”
“这便是,第二重考验。”
芷溟心如擂鼓,曜日堂下魔岩火的心,那是谁的心,是羲和的心吗?
泽湄,你为什么要这样?
芷溟看了一眼鼠妖,她还是那样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头顶上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需知此事只能在接下来的百日内完成,月珠即将碎裂,百日后你若没做到,浩劫将至你也会魂飞魄散。”
在听见魂飞魄散这四个字的时候,鼠妖抬头朝天空中那声音的源头飞速瞥了一眼。
“做到了便是皆大欢喜,月珠碎了,林罗石门再也困不住你们,你们可以随意去往陆地。”
“或是都来罔境,彼闻宗答应过我,会好好接纳你们。”
“泽湄。”
芷溟小声地喊了一句,那声音没有回应,她再仰起头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两句。
仍是寂静。
那鼠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歪头盯着芷溟,耸起鼻子努力嗅闻,她脸上的神情此刻分外扭曲,荒谬愤恨悲伤兼而有之。
空中渐渐展现出冰蓝色的光点,六棱的形,最后停在芷溟眼前的,是一朵指甲盖大小的雪花。
芷溟怕它飞向鼠妖,只好先接下,整只手连着四肢百骸像是滚进了冰窖冻住,又生生断裂成一堆碎片。
浑身上下比最冷的冬日里还要更冷,那种冷深入骨髓,往她骨头缝里扎根,仿若细小触角般缠得她窒息。眼前的所有景致,那些云,不远处的莱芜树,也被覆上了一层冷蓝色的膜。
结冰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痛晕过去的。
睁开眼,努力站起来,身子仍有些摇晃,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也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她感到一阵恐慌,比之坎离塔的底层的浓浓黑暗,这样永恒的凄寒白昼更让她感到绝望。
这绝望是谁给她的呢?
泽湄她只留下了一段话和武器,她没有料到角木蛟会成为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