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同伴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吗?”领头人又用带着点儿口音的联邦话问道。
马克摇了摇头,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这艘船上没有别人了,我的同伴受了伤,我只好留下来照顾他。”
领头人并未回应,隔着头盔面罩,马克无法得知他的面貌,也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这扇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领头人用四平八稳的语气说道,好像只是在叙述着这个事实,而非询问原因。
他命令部下将仓库搜寻了一番,并将陷入昏迷中的林锐抬到了毕方号的医务室内。
马克一路跟在他身后,俯视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下颌的小矮个,脑海中推测着他来这里的目的,以及他的身份。
帝国和联邦交战数百年,双方之间的交流沟通接近于无,他对帝国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这名领头人身上充满谜团——从他的身高和声音可以推测出他多半还未成年,不过帝国的成年标准也许和联邦不一样。
“你到这边来。”其中一名帝国兵示意马克前往另一处房间,并在那里对他的身体进行搜查,一名看起来像是军医的搜查者抽走了他的一管血。
尽管被要求脱掉所有衣物,但对方的态度还算友好,甚至给他提供了这个私密的房间作为暂时的休息室。
负责搜查的帝国兵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透明卡片,“这是什么?”
马克呆滞了一下,“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帝国兵将卡片交给了领头人。那名矮个的少年接过来,将它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他摘下头盔夹在腋下,走到马克面前,高举起那枚卡片,“这是帝国的存储卡,前几年已经作废了,你父亲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马克有些慌乱,但少年的耿直提问也让他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迅速运转大脑,匆忙之中想到了一套应对的说辞。
“我们原先居住在第一中枢,在探亲的旅途中不慎卷入战火,被联邦俘虏。父亲在联邦不幸病故了,他在临终前交给我这张存储卡,让我找机会去投靠帝国的亲戚。”
“投靠亲戚?”少年的眸子里闪过光亮,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马克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只知道第一中枢是帝国的王都,对其他中枢的事一概不知。这样的回答能否说服这位少年,他无从得知。
少年没有再提问,而是命他穿上衣服。
在此期间,他屏退了部下,独自留下来监视马克的一举一动。
马克穿上衬衣,打好领带,弯腰拿起了沙发上的工装外套。
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那少年,不禁意识到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年轻些,大约十五六岁,一头黑发看起来十分柔软,眉眼充满英气,目光炯亮有神。
和乐潺一样,有一种独特的略带中性气质的美感。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想到乐潺……
“你在船上担任的职务应该不低吧?”少年忽然开口道,“操作台上有你和你那名同伴的指纹。”
“我是副指挥,曾经是……”马克直言道,“发生了一些事,飞船上有人叛变了,他们袭击了舰桥。”
“一艘科考船居然这么多灾多难。”少年眯着眼笑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经,“你的同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只有回到本舰才能治好他。”
“本舰是指……帝国的舰船吗?”
见马克有些迟疑,少年反而故作坏笑状,“怎么?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吗?”
“也不是……怎么说呢……”马克摸了摸脑袋,像是被熟识之人撞破窘境一般支吾起来,“我和科考队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也许真的是来考察这座废墟的,但我只是想找机会回家而已。”
“哦……”少年上下打量着马克,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房间里复又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马克觉得这少年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他的眼神充满正直意味,但却好像总是能看破他隐秘的想法。
与他交锋,就像是在荒漠之中接受太阳的炙烤一般,让人无所遁形。
少年面前的光屏忽然亮了起来,通讯界面显示的仅仅只是一段简短的文字:“完成联邦飞船搜索后,速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