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诸位，尸体可否让我看一眼？”
“嗯？”柒阮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长相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和尚，穿一身简朴的灰色僧衣，虽然是个小光头，但长相清秀俊美，只是五官尚带一点孩童的稚嫩感。
“你是……？”
小和尚颔首道：“在下是普渡寺僧人，法号释真。”
他虽看着年幼，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我在寺中曾跟住持学过医术，方才我观这两具尸体，看着不似是受伤致死，反倒……颇有些像是中了蛊。”
“蛊……蛊虫？”柒阮闻言唇色又苍白了几分。
曾经可怖的回忆顷刻间再次涌现，让他一时失了神。
被蛊虫控制的无力与恐惧，还有那飞溅到他脸上的，属于沈翊的鲜血。
师尊……
“师尊——”红衣心魔嘟着嘴，娇嗔地看向沈翊，仿佛在抱怨他的冷漠。
沈翊浑身都被冷汗沾湿，眼中布满了血丝，额角青筋暴起，粗喘着气，嘶哑道：“滚。”
“我不！我就要粘着师……”心魔话还没说完便化作了一缕青烟，短暂地消散在空气中。
沈翊一手握着匕首，另一手的手心沾满了鲜血，一道狰狞的伤疤刚结痂不久，就又被他再次割开，此时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甚是吓人。
刚抵达灵源岛就看到眼前一幕的莫如衍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翊，“沈翊……你不会要疯了吧？”
他看向眼前的人，通红的眼眸透露着无法抑制的魔性跟疯狂。
简直……简直就像疯魔了一般。
莫如衍在数日前收到了沈翊的千里传音，不说缘由，只让他尽快到灵源岛一趟。
深知沈翊性子的莫如衍察出事情不对，当即放下手上所有事情，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岛上。
没想到刚到岛上，就目睹了如此惊人一幕。
平素清冷自持，最是严谨庄重的无情道仙尊，此时却是一派落魄模样。
沈翊一身素衣尽数被冷汗打湿，紧紧沾在肌肤之上，一头墨色长发此时没了束缚，凌乱地披散在身上，发梢上还悄然滴落着水珠。
他的脸色极为憔悴，通红的眼眸底下泛着一片青黑，看向莫如衍的眼神宛若九泉炼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莫如衍被眼前一幕激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若不是理智告诉他眼前人是沈翊，他可能早已本能地出剑了。
“沈、沈翊？”他试探着喊道。
幸好沈翊并未真的失去理智，他闭上双眼，强行调整了粗重的呼吸，片刻过后，那双眼眸中再次恢复清明，好似又变回了平日那个冰冷的无情道仙尊。
“嗯。”沈翊应了一声，除了声音听起来嘶哑了几分外，并无异常。
莫如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难掩忧虑，“沈翊，你莫非……走火入魔了？”
回想起方才沈翊的状态，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可向来清心寡欲的沈翊，怎么可能入魔？
“还没。”沈翊自嘲一笑。
莫如衍却听出了其中之意，还没入魔的意思，就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入魔了。
“你难道一直在跟心魔抗衡？”
沈翊颔首，“嗯，我于十天前入关，试图斩杀心魔，没想到心魔已日渐强盛，已无法轻易除去，但我暂时找到了抑制之法。”
莫如衍闻言，不禁对沈翊再次生出无限敬意。
寻常修士若是生出心魔，当场便会走火入魔，为心魔所控制，失去理智狂性大发。
沈翊不愧是当代最强的修士，竟然能在心魔的蛊惑之下保持理性，甚至找到了抑制之法，足可见此人的心境到底有多么强大。
可哪怕再强大的心境，终究还是生出了心魔。
世上能敌过心魔的修士，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