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卓天谦要借何军出卖顾勇,劝顾勇反水。”
“是。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公租房里发现少年的尸体,由于高度腐败,如果不是靠衣服都很难推断是那几个孩子。卓天谦并不介意警方把自己看做嫌疑人,他想要的就是把何军弄进去,再让眼线在审讯期间杀了他。这样一来,警方会受到何军家属的压力。那时候没有互联网,人们每天的信息接受都来自武名报社,如果再在报纸上煽风点火,做几篇采访稿,那么社会舆论将会甚嚣尘上。”
“那些稿件是你写的?”
“我写了部分。当时我并不算顾勇的棋子,我和他是在大学社团里认识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冉胜宇的表情温和了许多,“经过这件事,他也意识到舆论的威力。这件事后,再过四五个月就是工程竞标。众志集团是何军妻子的家族产业,各个持股人和何军都是亲戚,平时技术和管理并不上心。所以,何军死后,他们都慌了阵脚。这个集团肉眼可见地衰落,各持股人都怕亏损巨大,纷纷把股份售出。何军的遗孀继承了他的财产和股份。顾勇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千万般安慰辅助,两人情感快速升温,很快,他们结婚了。”
“他们结婚是在竞标前。”
“对,当时大家都知道众志要垮,没有人买股。顾勇结婚后就低价收购了股份,那些买股的钱也不少,都是卓天谦送给他的……见面礼。”
“见面礼?”
“何军死了,ktv里的记录的客人资料却都还在。那一把大火,是顾勇与从前一刀两断的仪式,也算是真正和卓天谦结盟的标志。大火后,顾勇毁了ktv里的所有,唯独没有动地下室毒品。火是过年的时候起的,ktv只有几个看门的人和一些没回家过年的工人。那里虽然支持高消费,但是也有对大众开放的游戏厅和酒水吧台。得知ktv起火后,我很快赶去案发现场。因为顾勇经常向我吐苦水,说和妻子关系紧张。”
“这和你去ktv有什么关系?”
“我担心他和妻子赌气,不在家里过年。如果这样,那他就只可能留在ktv了。”
我没忍住骂了一声,继而冷笑起来——多可笑啊,那时候,他宁可抛下家人、女友也要确认那个人的安危。
……
“勇哥!勇哥——”
“先生,这里有坍塌的危险,请你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直到火完全熄灭,他才终于心如死灰地看着一片焦土,躺倒在雪地里。冉盛宇杀了他
“勇哥,不行……我不行啊!不要逼我,不要!”
“学弟。”顾勇站在冉盛宇身后,一手稳住他手里的枪,一手搂着他的腰。
“别怕嘛,你瞧,他是不是和我们很不一样。”
顾勇说着,推着冉盛宇靠近了瘫坐在地上的人。那个人满头满脸都是血,嘴唇因为大量失血而煞白,然而眼睛却亮得很,没有一点畏惧,全是嫉恶如仇。冉盛宇震撼到麻木了双腿,后来,这双蓝灰色的眼睛常在夜里把他吓醒。就算这样,他仍以此为原型写下“那不是将亡者愤恨,而是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凯歌,我于那目光下,已然化为污泥。”
“勇哥,袭警,这是犯法的。”冉盛宇几乎要哭了。
顾勇将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缓缓道:“不袭警,我就死了。你想要我死吗?”
“法网恢恢,你逃不掉的……去,去自首吧。”那个人蠕动着喉头,挤出了这句话。
顾勇放开冉盛宇,若无其事地看着警察,毫无预兆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鞭腿,随即把他的脸踩在脚下,“谁问你了,我和我学弟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