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贺家军的护送,一路上十分安稳太平,如此这般赶路了月半有余,永州北门遥遥在望。
祝源早得了消息,带着人在北门候着,他出身贺家军,对护送谢如琢回来的人也是旧识,双方甫一见面,便是一顿热闹的寒暄。
入了永州城,谢如琢才真正的感觉是回家了,这城里的每样味道都是她熟悉的。
永州早已在贺清思掌控之下,一旦入了城便不再需要护送,是以,车队一分为二,贺家军跟着祝源走,去州府休整。
谢如琢则坐着马车一路驶回谢家。
当初离开的时候,海贝安排了店里可靠之人常来打扫,如今回来了,这里依然明亮整洁如往昔。
舟车劳顿月余,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谢如琢沐浴更衣之后,躺在榻上连头发丝都不想动。
海贝是自小颠簸惯了的,已经适应了这种赶路的方式,相比于她的慵懒,海贝的精力依旧十分富余,乐颠颠的整理着两人的行李。
马车上带了许多充州的土仪,除了“有匪君子”里的众人之外,永州府里的祝源,还有原来贺家军的人,都得送去一份儿。
谢如琢身子闲着了,脑子却还转着,东西虽不值什么钱,毕竟心意在这儿,也不能失礼。
细细交待完海贝之后,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小跑着进了里头的卧房。
卧房的西南角,正对着雕花窗棱的位置,有一个古朴的梨花木妆台,妆台左边放着一个椭圆形的镜子,右边是一个三层的多宝盒。
前来洒扫的人十分有分寸,换洗了床铺却未动谢如琢的妆台,凑近了能看到一层浅浅的薄灰,谢如琢拉开多宝盒最底下的一层,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块玉佩。
她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置于掌中看了又看,上头的那个“贺”字,笔锋遒劲又融合了行书之美,实非凡品,为什么当时她如此眼拙,会觉得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谢如琢十分鄙视自己眼拙,可是一想到贺清思早早的将这块玉佩送给了自己,心里又抑制不住的泛起了甜蜜的泡泡。
她在四周翻找,想找根漂亮的带子将玉佩穿起来带在身上,刚翻了两下却又顿住了——这玉佩不仅是定情信物,还是足以号令西南千军万马的令牌。
谢如琢果断掐断了自己想秀一秀恩爱的想法,找了块绸布来细细的包着,又放了回去。
哦,对,还有那幅画。
她转身从枕头下面把画摸了出来,这下子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这幅画是压倒宋望月的最后的根稻草,可谢如琢也从未想过,贺清思那双布满茧子的手,也会拿起细弱的笔杆,偷偷的给自己画像。
纸虽泛黄,可笔锋藏情,谢如琢看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这画就如同贺清思这人一般,细腻又动人。
“有匪君子”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尤其现在已日盛夏,以往卖得很好的冰碗是正畅销的时候,日日都是座无虚席。
东家不在的时候,生意也好,但“有匪君子”的菜品是众所周知的多变,这一次几月未出新品,熟客每每来店的时候,总会问上两句,甚至有人已改换口味,美食再好吃,也总有吃腻的一天不是。
谢如琢回来之后,又尝试了几个新菜式,整合了江南的甜糯,还有充州的咸鲜,又让食客狠狠的惊艳了一把,连带着伙计们走路也带风。
这日午后,树梢蝉鸣不停,谢如琢在二楼盘账盘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季文舒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