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天奇的声音很轻,可宋书瑶还是听到真切,她疑惑地看向皇帝,却被一股强大的男人气息包围住,湿润的唇紧贴在一起,让她顿时忘了想要说什么。
良久,萧天奇才不舍地散去,临走的时候,几框新炭已经被陆陆续续送了进来。
南香一边加着炭一边问,“娘娘,刚才陛下那句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云嫔不能靠近?”
宋书瑶一愣,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死丫头,这是你能随便问的?再多说一句,陛下可不会饶你了!”
南香小脸通红,听话地点了点头。
戌时,勤政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自从把奏章搬到了勤政殿,萧天奇就没有按时就寝过,索性让六部尚书把重要的奏章挑选一番,捡重要的呈递上来,就这样,也装了足足三个箩筐的奏章。
突然,萧天奇脸色骤变,拿着奏章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苏杨身子紧绷,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席卷全身,整个勤政殿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在自己身
上。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陛下?”
萧天奇暴怒,“北江突发水灾,所流过的行省除了甘西,陇南一带没有幸免,其余无一幸免,这么大的事为何上朝不说!现在就让东厂八百里加急,把实情给朕查出来!”
“老奴遵旨!”
“这些个老狗,果然好手段,是个避重就轻的好手啊!”
萧天奇气急,刚处理好旱情,水灾又来了,这都叫什么事儿!
穿越之前他就经历过洪灾,那种彻骨的无助让他记忆犹新,更何况是在物资匮乏经济条件极差的古代?
苏杨端来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劝道:“陛下,您消消气。”
萧天奇指了指桌上的奏章,“来,你在朝中多年,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有多严重?”
苏杨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道:“老奴记得,在先帝十五年,北江也爆发了洪灾,别说房屋堤坝,就连半座山都被洪水搬走了,拿龙口一带来说,本是土地肥沃的良田旱地,经此一役,更是千里无鸡鸣,连草都长不出来了。”
“洪水不过三天,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拖家带口地四处流浪,可北江泛滥面积太广,许多饥民根本走不到富庶的江东,一路上扒树皮、掘草根,所到之处不管是山还是地全都是秃的,这还算好的,许多人饿极了,连人都吃,史书上所谓易子而食绝不是空穴来风,更是血淋淋的现实啊……”
“行了,别说了!”萧天奇打断了苏
杨的话,靠在椅子上沉思良久。
苏杨不敢出声,虽然才跟了皇帝不过几个月,可他日渐发现这个年轻帝王身上正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突然,萧天奇随手打翻了茶碟,破碎的碟片飞到了苏杨的脸上,刹那间露出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苏杨连忙下跪,“陛下息怒!”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百姓如此困苦,你让朕如何不怒!”
“朕知道,自古以来,这等惨事便不绝于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朕既然要查,定要以雷霆手段,以血的教训来教这些文武百官如何做人!”
萧天奇胸闷烦躁,一走出勤政殿就发现寒风习习,苍茫的夜空中,犹豫深渊巨口,眼看着一场冬雪即将飘来。
苏杨抱着一件貂皮大氅,“陛下,夜深露重,您还是穿上吧?”
萧天奇摸着这般厚实的华衣,淡淡道:“朕穿这样多,尚且觉得寒冷,更何况那些灾民,他们身居北方岂不是冻得无处可藏?”
说这话的时候,苏杨分明感受到了皇帝哽咽的语气。一个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帝王,面对灾情竟有如此仁爱之心,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