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为什么不能统一？”
是夜，齐长生站在窗户边，任由冷风灌进屋里，她的对面，是骑在漆黑骏马上的赤焰将。月光照耀在赤焰将鬼气森森的幽冥甲上，反射着银白色的冷光。
赤焰将的状态一如既往地不好，齐长生能明显感觉出它气色不佳，它身上的鬼气稀薄，连着幽冥马都没有精神，单从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来说，根本不像鬼将级的大鬼。
它骑着幽冥马，在百米的高空，低头看向房间里的女孩，低沉的声音从它的嘴中发出。
“鬼界，跟人间不一样。对人来说，最好的不过生在一个和平的时代，没有纷争，安心渡过一生。但鬼界不一样，鬼想要成长，最快的方式就是吸收别的鬼的鬼气，这就意味着想要变强，就得一直战斗。鬼界共有十八个大小鬼王，互相之间都有矛盾，手下的大小鬼拿敌对当养料，助自己变强。但如果鬼界一统，所有大小鬼都归鬼帝管辖，那么众鬼又该如何成长？”
“人类驯养家畜，种植五谷杂粮作为食物，鬼界可以驯养一些没有意识的孤魂，辅以鬼气修行，不过进步的速度慢了些。大量的资源献给鬼帝，余下的按实力分派下去，这样鬼帝越来越强，保持着绝对的实力，永坐帝位”，齐长生不解，不知道摆渡人为什么会站出来反对。以那个摆渡人的实力，想要自保不是问题，甚至可以投靠天机子，做它麾下最大的鬼将。到时候别说香火供钱，估计专门做供钱的道长都能给它抓来。
“不，不一样”，赤焰将想到摆渡人临走时说的话，寒意从心底蔓延起。“前辈说，每一界鬼帝，最后都会把主意打到人间。鬼兵异动，引起鬼界深处地府的注意，被地府的十殿阎王带鬼差灭杀。每一次鬼帝陨落，对普通的鬼来说既是灾难又是机遇。运气好的在乱世中异军突起，运气差的就此魂飞魄散。前辈还说，说这个鬼王自称天王，若它成鬼帝”
“天帝”，齐长生目光一寒，没想到它还惦记着天帝的位置。夺她化龙造化不成，现在想出这种迂回曲折的法子了吗？
“它若称天帝，定会引起天上那位注意，天帝之威不容它人侵犯，到时候下来的，就不是地府的鬼差了。”
齐长生顿了顿，倒是没想到这一出，她问赤焰将说：“现在鬼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僵持着，天机子以阵法为依仗，强行对上百万联军，甚至占据了主动，后来前辈出手，现在两方差不多是五五开的局势。”
齐长生有心帮忙，但目前实在是无力，只能期望着它们能撑的久一点。之前念叨许久的香火供钱还没排的上日程，她还欠摆渡人的账。
“天机子擅长奇门遁甲，这一点就极为难缠，而我目前实力有限，齐柏首也没掌握符箓的精髓。想赢这一战，天师符必不可少，鬼路将关，你先回去告诉前辈让它拖住，我来想法子绘天师符，顺便想想怎么才能让你恢复。”齐长生想到那天的赤焰将，估计那时候的它才是原有的模样，霸道张狂，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嗯”，赤焰将应了声，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鬼最在乎的就是力量，它被镇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恢复不到巅峰。要是一直这样就罢了，重点是它又尝过恢复实力的滋味。这种蚀骨的滋味像是毒，一但沾染就很难戒掉。
齐长生目送赤焰将离开，关上了窗户。她的心里沉甸甸，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这是她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苍龙山时的她从不会被俗世缠身，却不想这次出山遇见的事接连不断，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齐长生再也没有睡意，打开灯静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摆着那三十多枚五帝钱，齐长生用手抚摸着它们，仿佛抚摸到的是沉甸甸的历史。
师父，如果你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齐长生静坐了一夜，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大脑放空地坐了半宿。她起来洗漱，然后去找齐柏首跟苗千雪。
这座陌生的城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去前台退房，退了一大笔的押金回来，齐长生拿着这钱，跟齐柏首到对面一家早餐店吃饭。
这座城市刚刚醒来，街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
齐长生坐在靠墙的位置，看着跟苍龙山完全不同的世界，低头喝了一口白米粥。
同样的白米粥，山里山外的味道也不相同。
“我准备跟师侄回南鸣市，你呢，回苍龙山去吗？”齐长生看坐在对面的女人，她好像对这个世界十分的留恋。穿着崭新衣服的她用着现代化的化妆品，看起来就像是在山外面长大的人。
“回去？”苗千雪轻笑了一声，低头吸掉灌汤包里的汤汁，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眸子扫过街道上的人群，微勾的唇流露出苦涩的味道。“回不去了”。
替敌人守陵八百年，是多么的讽刺，只要天机子还在鬼界一年，她就没办法安心的回去。
“十万鬼军，它在鬼界应该过的很如意吧。”苗千雪这段时间跟着听见不少东西，对另一个世界也有了些许了解。“这本是我王的大军，却都臣服于它。”
苗千雪用力咀嚼着嘴中的肉馅，把它当做天机子，恨不得吃它的肉，饮它的血。不过它已经死了，苗千雪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看它灰飞烟灭。
齐长生知道苗千雪的感觉，那种恨意跟渴望报仇的期盼，像极了想复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