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轻嘲:“呼延海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呼延海莫舔着脸过去搂抱她,凑上去亲吻她的鼻尖,“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想要的,是你心里有我。”如今与他亲近,司露只觉得压抑。她推开他,从他怀中脱出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眉眼冷冽道:“城中的百姓现在都在何处?如今都是什么样子?原本太守府中的家眷又流落在了何处?”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就如方才看到那些被奴役的大夏士兵,他们有什么错?却偏偏要卷入这无休止的残酷之中。呼延海莫见她愁眉不展,执起她冰凉的手,放在怀中取暖,不断安慰,“露露,你操心的太多了,我不准你劳心伤神。”“不准?”司露将手从他怀中抽出来,带着讥嘲冷笑。“呼延海莫,我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清楚吗?”说罢,她抬起步子便往外走,顷刻撩帘出了帐子,似乎与他多呆一刻都无法忍受。呼延海莫只得追出来,一路跟在她身后,好脾气地哄着劝着,来来往往的北戎士兵看到了,皆瞠目。而司露只想逃离呼延海莫,所以步履匆匆,半刻未歇,却并未有方向,以致越走越偏,到了无人经过之处。可即便如此,呼延海莫还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直至,耳畔突然闻得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无限哀婉凄凉……司露顿住了脚步,停在了那一处的营帐外,静静聆听着。琵琶声似在鸣诉哀愁,令人闻之心碎,司露听得入了神,定立在了远处。啪嗒——而仅仅只是刹那,突闻琵琶重重坠地,裂弦之声铮然入耳。紧接着,营帐中更是传出让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的语声。“中原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啊?”似有女子被人擒住,发出仓皇的惊呼声、恐惧的哭喊声,令闻者心惊。“啊……求求你,放了我……”希望撞见如此龌龊之事,呼延海莫下意识去看司露的表情。果不其然,她面上已生了愤意。呼延海莫当机立断,阔步朝营帐走去,撩开帘子,闯了进去。营帐之内,帘缦低垂,昏沉一片。身形娇弱的女子被身强力壮的胡将狠狠压制在地上,牢牢锁着双臂,动弹不得,唯有哭喊着、抽泣着,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好在呼延海莫进来的及时,那胡将还未得手,只是刚把人压倒,意欲霸王硬上弓。呼延海莫突如其来闯进来,见此一幕,脸色铁青,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胡将,眸中的怒意令人胆寒。那胡将正欲行事,突瞧见有人闯进来,抬眸看去,只见北戎王逆光而立,面如铁色,阴沉沉盯着自己,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他赶忙放开身下的女子,理好散乱不整衣冠,跪在呼延海莫面前请罪。“可汗恕罪,属下罪该万死。”那女子亦是惊魂未定,翻身坐起来跪在一旁,双手护着被拉扯过的凌乱前襟,泪水涟涟,抽噎不断,模样好不可怜。司露此时亦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料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无比同情跪在地上的中原女子,走到她身前,蹲身将她搀扶起来,满目关切,问道:“姑娘,你有没有事?”那女子生得雪肤貌美,容色娇俏,身上的绉纱湖蓝长裙沾满了尘污,脸上满是泪痕,狼狈得好似零落尘泥的花。她对善意的司露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泪珠子却像是断了线,止也止不住,汩汩往下流。司露看得心中难受,对着呼延海莫,冷冷笑道:“呼延海莫,这就是你说的整军严纪?”呼延海莫无地自容,简直快被眼前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参将气疯了。北戎的将士们生性好掳掠抢夺,一时半日,还真是难以转圜。他当下觉得。是时候该杀一儆百了。若是没有严整军纪,往后征伐中原,也难以无往不利,永远得不到天下民心。“本汗早已立下军规,明令禁止强掳民妇、军中狎女,你说,你该当何罪?”呼延海莫怒气沉沉,盯着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参将,嗓音森冷骇人。那参将吓得浑身一哆嗦,不停地磕头求饶:“可汗饶命,求您饶过我这次吧,我下次一定改,不会再违反军纪。”“改?”呼延海莫嗓音喑哑,似沉沉低吼,一把拎住那人衣领,将人从地上生生拖拽起来,“你说说,这都多少次了?”先前他不是没有听到过此人军中狎女的风声,不过军务太忙,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如今亲眼见到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