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弯唇,“怎么,还想瞒着你兄长?”司澧问道:“楠儿,你如何来了?”司楠望向他道:“父亲,我本想来与你商议军务的,刚巧听到了。”司澧叹息,“罢了,此事本也不该瞒你,为父就是怕你性子冲动。”司楠满是坚定道:“父亲,为了咱们家,我不会再莽撞了。”司露恰在此时,拉住司楠的手,将手与他相叠,说道:“父亲,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定能达成此事的。”司楠回握住司露的手,又将父亲司澧的手也拉了过来,三人互相叠起手背,在祖宗排位面前立誓般。“对,齐心协力。”“好、好。”那一瞬间,司澧不受控制地热泪盈眶,只觉一双儿女真是长大了。长安街头,繁华的三元市内,人声喧阗,车马辐辏。一辆朱轮华毂的马车徐徐驶来,悄悄停在了一家人声鼎沸的胡人酒肆的门前。酒肆门前人流如潮,金字招牌上亮闪闪写着“明月楼”三个大字。在车马如龙的街市上,这辆马车并不起眼,但下车之人却格外出众。男人着一席藏蓝锦袍绘金曳地白长袍,五官深邃明朗,面部线条如刀刻斧凿,头戴一顶帽檐宽大的毡帽,将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的眼眸掩藏其间,叫人看不真切,气质神秘而又独特。他身形高大,昂藏七尺,满身皆是雄壮之气,步入酒肆时,步伐稳健,身姿如山,有种气度恢弘之感。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名随从,随着他一同进了酒肆。共感庭院深深,飞花几许,落英满地。珠帘漫卷的雅阁内,日影斑驳点点,阔大的黄花梨拔步床上,司露和衣而眠,双手交叠于腹前,模样安详。她正阖眸午憩,顷刻昏昏沉入梦乡。梦中——迷蒙水雾让视野变得模糊。缓缓往前走,穿过水雾,方见清晰的画面。巍峨高耸的殿宇之下,身着九龙玄袍、头戴冕旈的英俊帝王,踏着九十九级白玉石阶,拾级而上。群臣毕至,黑压压立满了殿前的广场,皆着官袍,戴乌帽,神情肃然,面色庄重。这是一场盛大的登基典礼。身着玄金王袍、头戴紫金冕冠,身形高硕、气宇非凡的年轻帝王,一步步走到最高处,在祭台之前立誓。“朕此生,唯娶中原神女这一位皇后,不设六宫、不纳妃嫔。”天光普照,帝王身上的王袍流光溢彩,他俯视群臣,嗓音朗澈,一双异色瞳孔,目光悠远,似在追忆往昔,眸底是化不开的情愫。此话引起全场哗然,人群开始交头接耳,喧议声一片。很快,便有臣子出列谏言。“陛下,这万万不可啊,若不设六宫,您当如何绵延皇嗣、千秋万代?”“是啊,为我新朝绵延繁盛,陛下您当开枝散叶,丰厚子息才是。”呛——蓦地,只听得一声刀剑出鞘的鸣响。高高在上的帝王猛然拔出腰间王剑,朝群臣的方向掷了过去。长啸宛如剑鸣,帝王力拔山兮气盖世,竟将王剑掷飞出了十丈远,直直钉在了方才谏言的官员足前寸土。分毫未差、大力惊人。群臣吓得不轻,面如土色,抬眸向高台看去,只见帝王立在日光下,双色瞳孔焕发着冰冷的光芒,高大孔武恍若天神。他深峻的面上已是幽沉一片,嗓音森然,满是冷冰冰的威严。“朕心意已决,尔等若再敢非议,那这剑,下次便会夺你们的喉颈而来!”群臣人人自危,无人再敢谏言。但底下的私语声却是不绝。“这一年来,谁人不知陛下对中原神女的痴念?”“哎,看来只能再等些时日,陛下的执念消减了,再作计较。”“是啊,陛下对中原神女的痴念如此深,哪是一年半载能消减的,此事还是缓缓再提、从长计议吧。”……“小姐、小姐。”耳畔传来侍女碧水轻声的呼唤,渐渐的,眼前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消失不见。司露从梦中醒转,乌黑的长睫颤动,慢慢睁开了眸子。那双绮丽的杏眸带着湿气,还有两三点失神。她如何梦到呼延海莫了,还梦得这么真!梦里的一切,真实的好像是真正发生过一般。每个人的神情、话语、动作,都是那么清晰。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三年来,她早已将呼延海莫渐渐淡忘,不再想起。若说前些年刚回长安,确实还会常常想起他,梦见他,但时间如流水,能洗刷一切,后来就越来越少了,近来数月,她更是一次都未梦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