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内儿臂粗的红烛高燃,宽大的拔步床被垂到地上的床帐围得严严实实,偶尔能听到从里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吼还有断断续续的如小猫般的呜咽。
穿堂风吹过,将缎面的床帐吹开一条细缝,意外看见搭在床沿边上的两条细白的小腿。
白玉般的脚趾像是承受不住疾风骤雨的力道,总是弯曲着蹭来蹭去,总是想往床下滑,也不知是想逃离还是想伸展。
每每滑到一半,又被一只古铜色粗壮有力的手臂捞了回去,紧接着又是一阵大力的挞伐,原本松松垂着的脚背蓦然绷得又直又紧,总是较劲儿的小腿也彻底放松的垂了下来。
风过无痕,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帐内传来一阵娇斥声,可惜只露了一个音儿,便只听得被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其他的再也听不真切了。
细细品味之下,那语气是浓得化不开的娇蛮,无端扰人心境,像把刷子一样挠啊挠的,想要捕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男子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心疼终究占了上风,打消了一切心思,专注的替上尖上的人轻轻的揉着,缓解她身体上的不适。
床帐内,谢如琢趴伏在锦被上,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眼睛也是又红又肿。
贺清思的声音温柔得像是陈酿的酒,抵在她耳边轻声叹息:“阿琢,你怎么娇,嗯?”
实际上,谢如琢心里可委屈了,贺清思这厮好不讲道理,无论她如何求饶也不肯放过她,只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搅蛮缠。
谢如琢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她是如何仗着自己的“博学多识”,将贺清思压在身下让他涨涨见识,然而理想而丰满,现实很骨感,一旦上了这张床,自己就成了被磨刀霍霍的羊。
想到方才让她涨了见识的动作,谢如琢勉力拱起身子,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质问道:“我才不信书房里的那本小册子你没看过,你肯定看过,并且还不止一遍。”
贺清思替她舒缓着疼痛,闻言拍了拍她的大腿,给她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男人在征服和进攻这两件事情上的天赋都是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之前哄人哄的再如何舌灿莲花,之后动起手来,也一样不会手软。
谢如琢才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什么冷静自持,什么君子端方,都是骗骗外人罢了,脱掉外头让人眼花缭乱的的躯壳,总归逃不出一个食色性也。
贺清思此时才是明白,为何历史上许多英雄豪杰都会栽在女子身上,此时若是要了他的命,也是甘愿的。
谢如琢的个子在姑娘中间绝不算矮,可是在贺清思面前,却显得尤为娇小,特别是两人躺在一处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当成一面被子裹着她。
有了夫妻之实以后,贺清思越发喜欢两人黏在一起的感觉。
他撑着健硕的身子,仗着自己绝对的力量,霸道又蛮横的叠在了她的背上。
蹭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如同贴着一匹上好的绸缎,贺清思浑身每一根毛孔都舒适的张了开来,喉结上上下下滚动间发出一声轻笑:“你这个体力不行,日后得多带你出去走走。”
谢如琢很想翻个白眼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可惜没有力气,因为很快就由不得她乱想了,精神和身体一样,已经被主宰。
入侵者来势汹汹,毫无怜香惜玉可言,这大概就是独属于武将的力量。
捣乱了一池春水后,水面上泛起一个小小的旋涡,本来是平缓又温和的,后来旋涡越卷越大、越卷越深,将谢如琢的魂都吸了进去,唯恐陷在里头魂飞魄散。
最后的意识里,她只觉得有烟花在眼前炸开,承接了先前的灿烂,余韵悠长。
红烛静谧燃烧,火苗像是窥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左右抖动摇摆之后,最后又归于平静。
第二日,朝阳初升。
与昨日的热闹不同,今日的芝兰院直到日上三竿也是静悄悄的,方圆百米之内,除了东边花园里头的花肆意吐蕊之外,一点人影也看不到。
侯府的下人倒是勤勉,天光微亮的时候,陆陆续续都上值了。海贝惦记着谢如琢一夜过去没怎么吃东西,早早的去了厨房端了几样粥点打算送过去,却被陈福一把拉住。
他端着一海碗的粥,呼噜着喝个不停,老神在在道:“我劝你还是晚些再去,公子和夫人感情深笃,定然是一夜劳累,现在指不定还未醒,你去了也是白去。”
海贝一想也是,收住了步子,和陈福一样先把肚子填饱,顺便等着芝兰院的动静。
谁知这一等,便没完没了了。
昨夜窗户并未关严实,日光大盛,肆无忌惮的照进屋里,嘲笑荒唐了一夜赖床至今的小夫妻。
谢如琢是被热醒的,她侧着身子面朝外,后背上的人像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热气的炉子,紧紧的贴着她。
男人的身体比女人多了阳刚之气,按理说更怕热才对,可贺清思却睡得无知无觉。不止如此,一条精壮的大腿也来了一个泰山压顶,叫她动弹不得。
谢如琢万万没想到,贺清思的睡相竟然如此之差,狂拽又霸道,跟他表面展现出来的冷淡疏离完全是两个人。
帐内实在闷热,还有一股子欢好过后的异香,叫人闻着面红耳赤。
她伸手把床帐拨开一点,却不想一抬手臂便是一阵酸酸软软的疼,不止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都好像被车碾过一般,果真妖精打架费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