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猎鹿人捡起酒旗,满身风雪地进了洞,随手拍在了桌上,“老板,你这招牌都刮下来了,也不出去捡捡。”
老板闻言招呼了过来,“这大雪封山,我这生意倒是红火起来,就我一人这不忙不过来嘛,谢客官随手,这杯酒我请。”
“诶,那感情好,再给来二两羊肉和一坛烧酒,今儿实在是太冷了。”
“好嘞!”
最近的人堆里真聊得热火朝天,那人扭头就挤了进去,“老张老张,你们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不能上山猎鹿没钱赚呗,又他妈得穷上好一阵子!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回去跟着我爹打铁。”
猎鹿人汗颜,“这种丧气话甭说了,有没有啥好玩的?”
众人纷纷道:“庄主的继任仪式在今儿下午举行,我得去凑凑热闹,听说砾城的陆城主也会参加。”
“继任?谁继任?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有差别吗?反正咱们也分不清。”
“你们还敢去凑热闹,没听说吗?寻沧旧都又闹妖了,先是收容司爆炸又是井水变蓝的,一群杀人犯都跑到咱们栖鸿来啦,那群虹使可是作恶多端,你们也不怕凑着凑着热闹把命给凑没了。”
“大哥说得对,不光是那群杀人犯,说不定烈虹真的要卷土重来呢,听说寻沧旧都已经被偃人搞得串了窝了!上天已经开始降罚了,偃人的蓝血本就不详,现在更是一沾就完蛋了,现在人群里不止有杀人犯,还有这种会传播烈虹的蓝血妖邪呢。都是上天要惩罚这一团糟烂的世间啊。”说话者双手合十。
近日里关于偃人传染烈虹的言论甚嚣尘上,更有甚者将其直接辱骂为蓝血妖邪。
但有不信的,一人嗤之以鼻,“上哪听来的!我以前就看你整天神神叨叨,原来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啧啧,瞧你怂得那样,管他杀人犯还是那什么蓝血妖邪,来一个我杀一个!”
猎鹿人知道这人外强中干,讽道:“你遇到哪个都是刀还没拔就凉透了。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仔细一查都不是咱们栖鸿的人,都是收容司的逃犯。”
有人反应过来,“……日沉阁干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三日前刚来的栖鸿,尸体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出现了。”
这时,老板端着羊肉与烧酒走近,边上菜边压低声音说道:“嘿!别说收容司的事了,没看见角落里那俩人吗?生面孔,阴沉沉的,只喝酒不出声,坐那儿半天了!”
众人蓦地静了,都半遮半掩地朝着角落里打量,那里坐着两个人,一身衣装皆厚重破旧,棉絮几处外露还有些不合身,面目掩在火光阴影里晦暗不明,沉默得不引人注意。
众人本吆二喝三的,忽而噤若寒蝉,倒显得不同寻常,那两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缓缓转过脸来。
视线交接的一刹那,阴鸷的目光让猎鹿人脊背一寒,他猛地转回头,欲盖弥彰地举杯,“喝酒喝酒!”
“喝酒!”
猎鹿人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他脑海里还残留画面,那破旧棉絮里分明夹杂着冻结了的血迹。这两人身上的衣物这样不合身,恐怕是杀人越货掠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