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从正上方浩荡铺洒。
远远望过去,偌大的祭祀场所,影子少得可怜,所有人都像鬼一样。
“邪魔!”
有人魂飞魄散。尖叫声贯穿人群。
“蓝血怪物!!!”
“上天显灵!祭天有用了!!它就是匿在人群里的怪物!我们都会被他害死啊!”
“庄主!杀了它!”
“……不详啊不详啊!”
“不管是神仙显灵还是上天降罚,这蓝血怪物必须死!”
“杀了它!”
“庄主!杀了它!”
人群耸动着往祭坛上涌,颜色各异的潮水一般,侵蚀灰色圆盘,带刀侍卫也被那冰柱顶端一幕震得忘记本职,被湮灭在浪潮中,被裹挟着向着同一方向流动。
“杀了它!!”
呐喊声代替鼓声震天,声浪喧嚣,恐惧激起的凶暴闪念同样不遗余力,星临又能往哪里逃呢?
他破损着在修复,尚且无力挣脱,在冰柱顶端与暴死的鹿背抵背,与对面空洞的狼眼对视,左耳听觉感受器被损坏,耳鸣声尖锐,像是死亡有回响。
“嗖!”
又一箭破风。
这一箭惊艳的精准。射穿脖颈,将他钉得更牢,爆炸声响起后,连带着锁骨碎裂,他那些永远分寸恰好的精巧被解离了。
碎得痛彻骨髓。
应该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才应景,但蓝血奔涌而出,星临只是向一侧垂下了头。
他疼痛时总是沉默。忍痛能力一流,痛苦再肆虐他也已经将其当做常规感官的一种,永远闭紧嘴巴。
“射得好!!”
“他身体里蓝光是什么?一闪一闪的。”
“怎么这样都还不死??这血的颜色——着实恶心。”
“寒公子好箭法!”
星临半阖眼睛,被裁剪的视野里,天地间唯一能系牢他的套索也变得陌生了,所有人都开始面目模糊起来,模糊到和周遭的叫好声一起,大同小异着,五官消融了。
他明白,他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身为异类即为原罪。
骨缝填合与皮肤修复时有种虫蚁咬噬的麻痒感,他的崭新骨骼比身后冰柱还要晶莹,物理刚刚新生,又在排异的声讨中复死。
震惊与愤怒全部退而次之,机体失控的无助感也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