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多了人,反应也快,“淮河的水势涨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瞅着都有些吓人,虽说水患不是好事,但刀落下来,有时候也比悬着令人心安不是?”
祁让笑:“倒确实是这个理。”
掌柜松了口气,待人离开,祁让便和虞容对视了一眼。
虞容冷笑了一声,“仪仗才行到杨塘,他们的动作倒是快。”
祁让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情绪。
“我若是这里的官,在听到陛下出巡的消息时就会准备好。”
若是做了亏心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不过…”
他们一路越往南行,流民越多,不过都在安置点里,也都能领到粮食,并没什么异常。
虞容知他所想,从椅子上起身,边解了衣裳往隔帘之后的那盆热水去走,边出言问他,“你可知水患因何而起?”
“因臣贪污失职?”
虞容冷笑道:“是人祸,但可不是出自你手的人祸。”
“淮河水势连年上涨,申请重整河道的折子在我还未登位时就送到过太子面前,之后我登了位,那名奏请的官员也被调了职,再往后这三年,只有去年科举有功名在身的一个地方官往上递过想要重修河堤的折子。”
“不过没等送到我这里,就被延州的知州扣下了。取而代之,说的是今年一如往年,风调雨顺。”
“陛下想讲,是延州知州没有重视的责任?”
虞容挽起袖口,弯腰去试水的温度,平淡的道:“不止。”
直起身后,又转头去看祁让的方向,问他:“你当真对他所为并不知情?”
延州的知州对灾情的款项调度是再配合不过,甚至还以身作则,主动削减府内开支,捐出了粮食。
祁让默了片刻,道:“只是有所猜测。”
古往今来,灾情对有些人来说是祸事,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幸事,借着灾情发财还算直白,更叫人抓不住把柄的,是人为创造祸事,最后博得名声,博得仕途。
如虞容所说,水患或许早在几年前就可见端倪,足以避免,但一拖再拖,小事就变成了大事。
他看向虞容,询问,“你何时知晓的这些?”
“在你对水患上心的时候。”
两人隔着一道帘子,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神情,祁让向前去走,又听他问,“你想怎么收拢赵言?”
祁让笑了一下,“我还以为陛下并不上心。”
“一条不听话的狗而已,早就该死。”
他的声音自帘内传来,藏不住其中凉薄的杀意。
祁让或许早该习惯,只是一路南下,他以为对方会稍有改变,心念微转,未将不快表现出来的道:“那陛下又为何有此一问?”
出巡所配的兵马并没有问题,对方一路上与赵言也只是正常接触,要不是那个赌约,他甚至觉得赵言在他眼里,与周围草木也没什么区别。
本来并不好奇,也未放在心上,但注意的多了,却难免堆积起兴趣。
祁让抬手将帘子掀开一角,却见他微微垂眼,然后轻声的问,“你不想同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