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思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来。
彼时谢如琢正在房里用晚饭。她住的这个院子名叫芝兰院,清幽别致。此时古朴的雕花红木圆桌上放着八样丰盛的菜品,菜品精致丰盛,份量却不多。
她面前摆得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描花玉碗,上面放着一双缀玉的银筷,处处透露着精致。
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样貌端庄的婢女,一个端着一盆水,请谢如琢净手,另一个手中捧着一方洁白的帕子,候在旁边。
这让她想起了最开始认识贺清思的时候,他那一幅世家公子的作派,如此看来都是在这种环境下养成的。
谢如琢很上道,从善如流的精致完,正要拿起筷子试试这里的菜品,却见其中一个婢女先她一步拿起了筷子,轻声道:“让奴婢来吧。”
婢女很识眼色,谢如琢多看了哪道菜一眼,紧接着那道菜便会出现在她面前的碗里。
谢如琢不是很习惯这种伺候人的方式,觉得还是自己动手自在些,但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人家的差事,又没说出让她们出去的话来。
就这样夹了几道菜之后,谢如琢的视线一转落在了这个婢女身上,饶有兴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奴婢叫浦绿。”
浦绿,真是文雅又好听,谢如琢再次感叹这就是文化艺术的熏陶,转而问另一个:“你呢?”
“回姑娘,奴婢叫棋虹。”
知道是哪两个字之后,谢如琢情不自禁夸道:“好大气的名字,姑娘的父母好见识。”
棋虹抿嘴一笑,回道:“姑娘谬赞了,奴婢的父母都是候府里的家生子,名字是表小姐取的。”
谢如琢点点头,由衷夸赞道:“这位表小姐当真是才高八斗、审美不俗。”
棋虹接着道:“是呢,表小姐饱读诗书,是充州有名的才女,奴婢也觉得这个名字好。”
谢如琢很给面子的又夸赞了一番,但是至于表小姐姓甚名谁,她却一个字都没问。
浦绿和棋虹对视一眼,又默契的继续服侍谢如琢用饭。
西南候府的菜不错,就是分量有点少,谢如琢舟车劳顿了一天,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发现浦绿夹菜的筷子停了,抬头一看,好嘛,盘子都空了。
浦绿和棋虹都惊呆了。
还是浦绿先反应过来,忙道:“姑娘舟车劳顿了一天,想必又累又饿,奴婢去厨房再端一些吃食来。”
棋虹也不想呆在这儿,但是被浦绿抢了先,只好继续陪侍在旁边。谢如琢十分善解人意:“我瞧着外头天黑了,棋虹姑娘不如同浦绿姑娘一起,也好做个伴。”
棋虹告退之后,三两步追上了浦绿,埋怨道:“你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我。见浦绿只顾闷头走路,又继续道:“以往表小姐来府上的时候,至多只吃两盘便歇了筷子,这位谢姑娘看着瘦,饭量却如此之大。”
浦绿想也未想接话道:“表姑娘是世家贵女,言行举止皆是仪态万方,这位谢姑娘不过是小地方来的,想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罢。”
棋虹很是赞同:“也是,不过这位谢姑娘的容貌倒是没得说,我方才见的时候差点都没挪开眼,难怪能让三公子这般上心,话说回来,府上还是头一次有姑娘留宿。”
不止是她们两个,府里其他人私底下也都在议论这位谢姑娘的来历,碍于主子积威甚重,不敢明面上说罢了。
浦绿没说话,心里却道,漂亮又如何,以公子的脾气,若真在意一个女子,又岂会这般无名无分的让人住进府里受闲言碎语。
前方厨房在望,两人跨进门槛刚要说话,乍一看见里头站着贺清思,纷纷蹲下身来行礼。
贺清思刚从外头回来,去芝兰院的路上,又拐道来了厨房。这是他生平头一次踏足后厨,厨房管事陈福受宠若惊,端着一张圆盘笑脸小心的在旁边伺候。
先前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此时见蒲绿和棋虹两个丫头来了,忙道:“公子,这两人就是忠管事派过去伺候谢姑娘用饭的。”
蒲绿和棋虹两个顶着那道威严的视线,小心翼翼回道:“奴婢来给姑娘拿些宵夜。”
贺清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谢如琢晚饭没吃饱,他让陈福打包了几样点心,自己拎着去了芝兰院。
蒲绿想要跟上去,却被陈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明知故问道:“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