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脸又白了,往下看了一眼之后,再也不敢睁眼睛看第二了:“不、不会掉下去吗?”
她忽然觉得方才那个悬崖道是小儿科了,她现在就能回去再走上一百遍!
自打来了充州,不是在看山,就是在看山的途中,不然就是在山中穿梭的路上,偏偏这里地形险要,多得的是崇山峻岭,跟着贺清思来赏景,倒像是来探险。
方才急速上升,这会又在急速下降,等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清思落地了。
谢如琢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然而她头晕眼花的,腿也软得不行,方才挨了地,便直往地上栽,连官道上什么时候停了辆马车都不知道。
原本跟贺清思出发来的亲卫此时皆在官道上停顿,贺清思径自将谢如琢抱上了马车,说了一句“去边营”之后也没再下来。
后头宋望星他们跟了上来,一行人前后将马车护在中间,平缓的向边营驶去。
贺清思失踪期间,西南群龙无首,边境不断有人侵扰,西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即便当时的贺家军军心不稳,也没让外族人得逞,而远在京城的皇帝就更不了解西南地势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贺清思才得到了一丝喘息机会,腾出空来重新收拢训练贺家军。
如今的边防军营里,有异心的人早已被处理掉,剩下的全是忠心耿耿的精锐,他们都以贺清思为尊,只除了一人有些例外。
这人便是贺家军的副统领楚其,也是当时不顾危险,亲自去雾城接贺清思回西南的人。
马车到达城楼下,守卫见到贺清思的亲卫,自觉放行,一路行驶到营地里才停了下来。
谢如琢休整了许久,终于焕然一新、重新做人了,她跟着贺清思下了马车,一落地,她便敏锐的发现,这里的城墙比别的地方的墙高出许多,连地上的青砖也比外头的要大上许多。
士兵各司其职,一个个的神色皆是肃然端正,连士子带了个女人进军营,也未曾引来半点关注,纪律性可见一斑。
营地门口立着两根熊熊燃烧的火把,谢如琢跟在贺清思的后头往里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把谢如琢拉到身边来站着,指着一个人道:“这是楚其。”
楚其搬着把椅子,大喇喇的坐在正中间,对贺清思的话置若罔闻,早在半柱香前就得知贺清思带了一个女过来,他就坐在这儿了,此时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谢如琢看,似乎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他身穿绛紫色的交领常服,头上用一顶金冠将马尾高高的束了起来,五官相比贺清思的硬朗,多了些秀美。
一个男子的长相若是与秀美沾了边,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阴柔,可他脸上的玩世不恭很好的将这份秀美隐藏了起来,再加上他一幅不耐烦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个暴躁少爷。
他看自己的目光如此不善,倒叫谢如琢十二分诧异,他们两人应该从未见过才是,怎么这才第一次打照面就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
谢如琢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楚其呵了一声,视线来来回回将她扫视了一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了出来:“也不过如此。”
他还要再发表高见,不知道从哪飞出来一片树叶,又狠又准的拍打在了他的嘴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贺清思牵着谢如琢从他身边走过,眼神含着淡淡的警告:“嫌舌头碍事我不介意把它割了。”
说罢,不再管他,带着谢如琢去了他惯常安置的地方。
身后的楚其气了个倒仰,飞快追了上去,对着贺清思的肩膀使出了一招擒拿,他忍贺清思这人忍了很久了,久到他的拳头都痒了。
在楚其离他刚好一步远的时候,贺清思的身后如同长了眼睛,右轻轻将谢如琢往旁边一推,左手同时翻转,将楚其的胳膊制住,紧接着转过身来,两记腿风往他下盘招呼。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且双方的招式都毫不客气,无时无刻都在找对方的破绽,这种完全不同于之前与望星的那种切磋,连谢如琢这个外行人都能感受那种波涛汹涌的杀气。
眨眼之间,两人已过交手了几个回合,谢如琢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极容易受伤。
纵使她对贺清思的功夫有信心,可那个叫楚其的既然是个副统领,想来功夫也不会太差,别到时候来个两败俱伤。
可放眼四周,大家都挺淡定的,好像担心的只有她一个人,连贺清思的亲卫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她抓住一个人问道:“你们士子跟这位有仇?”
这亲卫是跟着宋望星上了佘山的那些人其中一个,闻言十分恭敬的同谢如琢解释道:“楚家与贺家是世交,楚其公子与我们公子两人也是发小,并没有什么仇。”
谢如琢示意他自己去看:“你觉得他们这个样像是切磋?”
自然不是切磋,至于原因嘛亲卫看了眼谢如琢,有些尴尬,欲言又止道:“您还是自己问问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