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狗被穿头而过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体悬挂在半空，脚下是流淌的河水，两秒后，人群的尖叫和潺潺的河水声一起传入他的耳中。
剧烈的疼痛在头上炸开。
“咿咿咿——！”半天狗顿时哭嚎起来，“被砍了！好痛……好痛啊！那个恶徒，该死，该死，该死！！”
他挣扎着想要逃脱控制，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一股凉意。
嗤。
血肉分离的声响近在耳侧。
半天狗恍惚看去，雪亮的刀光如同弯月一般闪过，背后是少年飞扬的黑发和面无表情的脸。
失去脑袋的身体噗通掉入水中，很快不见了踪影，卡在剑身上的头因为角度的倾斜也滑了下去。
林跃在将鬼斩首后身体直直往下坠去，他神识一动，长剑赶在他掉进水里之前飞到了他的脚下。
木屐踩在剑身上发出一声轻响。
死了吗？不对……
林跃握紧刀柄，半蹲下来，看着脚下河水粼粼的波光，皱起了眉。
刚才日轮刀砍过去的时候过于顺利了，而且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过血鬼术，难保它不会留有后招。
神识缓缓漫过河底，原本掉落恶鬼尸体的地方站着两个黑影。
完整的人形，并不是之前首身分离的样子。
“分裂？”林跃低声喃喃。
如果连用日轮刀砍断脖子都不能杀死的话，那估计接下来只会越砍越多。
“就看是我先把你剁成肉酱，还是你先围殴死我了。”林跃手腕轻轻一抖，刀刃上的鲜血化作一条细细的线从空中洒落。
哗啦！
一阵巨响传来。
河水涌动着、沸腾着，像是被蒸汽顶开的锅盖，波光粼粼的河面突然如同摩西分海般往两岸排开，露出了下面光裸的河床。
轰！
鱼虾在高高卷起的浪花中蹦跳，重重砸在了堤岸上。
狂风夹杂着细碎的水珠刮过停滞在空中的林跃，他的浴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连头皮都要被掀掉一层去。
宽阔的河面居然一时断流了。
河床中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拿着锡杖的抬头看着林跃，低声说道。
“居然是掉到水里了，真让人火大，就是这个家伙做的恶事吧……”
“咔咔咔……好开心啊，那些鱼虾飞得好高呢，你说是吧，积怒？”□□着上身的山伏打扮、拿着枫叶形状团扇的鬼笑出了声。
刚才那阵分开河水的狂风就是他手中的团扇制造出来的。
“闭嘴，可乐，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我只有永无止息的怒火！”被称作积怒的鬼握紧手中的锡杖往下重重一顿。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河水再次缓缓向着中央合拢。
两只鬼停止了交谈，身体轻轻一跃，站在了岸边。
林跃身上的水滴滴答答顺着他的身体流下，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衣服上的湿痕依旧留在那里。
他垂眸看着两只面貌年轻了不少的鬼。
在他的眼中，那黑红色的秽力如同铺天盖地的云翳，简直要将他们的身形淹没。
吃过的人怕是没有三千也有八百了吧？
闭了闭眼，将心底汹涌的思绪按捺下去，林跃站起身，看着眼眸中刻有“上弦四”三个字的两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