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是我跟阿锦的阿爹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陌生的我都不认识了!”
“混账,这就是你跟你爹说话的态度吗!”元易也来了火气,语调不知不觉也抬高,忍不住大声呵斥。
元锦初低着头,没有看他,幽幽的声线传出来。
“那把弓箭,是在路上时,哥哥和谢鸾一起帮我做出来的。弓弦用的是一条五步蛇的皮,经过特殊药水的浸泡,所以韧性和弹力都非常好。那把弓箭曾经救过我的命,哥哥的命,甚至阿爹你的命……呵,就算没有这些功劳,那也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毁了我的东西?”
明明是在质问,但是元锦初的声音并不大,她说完最后一句,抬起头来,一双冰冷如被雪景环抱的深潭般的灰眸里,逼人的寒光瞬息而逝。
她目光灼人,无形中给人压力。面对女儿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元易心中像是打翻了一坛苦水,连喉咙都一阵阵发涩。
“我是你爹,你阿娘不在了,难道我还管不了你们了?你们这一个二个是什么态度,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阿娘才不会这么对我们!”元锦修忍不住朝元易喊道。这样一个完全不认识自己错误的阿爹,简直让他痛心。
阿娘已经不在了,他当时还想过,他们三人一起生活,再怎么快乐,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但却没有想过,他们这么容易就彼此憎恶。
“是啊,若是你阿娘,她绝对不会如此。”元易突然笑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也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我……”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两人看着他消瘦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背影,一瘸一拐的走远,渐渐隐没到竹林深处,很快就看不见了。
元锦修猛然收回视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就见一颗颗珍珠似的眼泪,一滴滴落入尘埃当中。
他咬着牙,默不作声,纤瘦的肩膀,却是隐隐颤动。
元锦初看着,也觉得心中分外难受。怒火,郁结,后悔,自责……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是生气的,可是在元易自嘲的笑了那一下之后,所有的郁闷和不快,都化作一阵云烟飘散。并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理解。
或许一家人相处,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总有人做错事情,总也需要有人包容。
元锦修给她描述的父亲,并不是她所看到的样子。一个人突兀的转变了性格,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许她需要试着去了解发生这样变化的真相,将这个谜题解开。
她走到元锦修身边蹲下,伸手将他抱住。
“哥哥。”只是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
“对不起,阿锦。”浓浓的哭音,在她耳边响起。元锦初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为难他了。
她和元易都是他最亲近的家人,她却非要让他选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