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无可避,硬生生用后背接下了这次偷袭!
“旅行者!!!”派蒙尖叫着,他却更用力把她往胸甲上按。旅行者猛地旋身飞踢,将偷袭者狠狠踹飞,同时借力跃起,化作雷电再次逃向树林深处。
血从他的背后涌出来,他没工夫管,只觉眼前景色越发模糊。
就这样不停地逃跑,被追上,再逃跑……他伤痕累累,派蒙却被他保护得完好无损。这么干,到底是图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将追兵甩开?
是做不到吗?
不,不是。
是不能。
3
他一直在心里权衡。
如果他跑得太快,天领奉行一直追不上他,那作为弱势方的你们就会有危险;如果他频频短兵相接,却又能屡次全身而退,也会暴露自己是诱饵的事实。所以,他只有像现在这样,露出足够多的破绽,表现出足够大的败象,才能让猎手将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可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别太小看人了。
九条裟罗手执弓箭,静静站立在高处。身体绷直,视线一刻不移地锁定在旅行者身上,他在林中奔跑、跳跃、闪躲,而她将这些尽收眼底,随即小臂紧绷,猛地放出数支箭矢!
破空声眨眼即至!
旅行者狼狈地调转方向,一支箭径直打散发辫,另一支狠狠划开肩头,他踉跄着滚进灌木。九条裟罗马不停蹄地往树丛中钉了一排箭羽,弓弦在她指尖颤抖,她绷着脸,表情越发冷凝。
灌木中的动静转瞬即逝。九条裟罗猛地移动弓,手指里凝聚出三根雷元素箭矢往空中射去,只见这三根元素箭划了个弧线,随即直冲向同一棵树——“轰!!!”旅行者斜斜蹬出树干,手中银剑挽出剑花,堪堪打落这次追踪雷元素的箭,接着反手扯住藤曼,朝九条裟罗方向甩出同样的三道雷影。一来一回间,九条裟罗用箭击散他的攻击,旅行者所处的位置却只剩下一根藤曼在空中悠悠晃荡。
“啧……”
简直就像沾了油的老鼠一样!这样的交锋不知进行了多少次,她明知这是在吊着她,但她还不得不咬饵。饶是九条裟罗这样的良将,也露出一丝怒意来。她往后一挥手臂,示意手下继续去搜索。
“大人,”护卫出现在附近的树枝上,“城内还有残党,要不要先去追捕那边?”
“……不,城里交给那位同心负责了,不必操心。此人是将军大人亲自下令要缉拿的重犯,绝不能出闪失。”
“明白了。另外,大人,再往前搜索便是社奉行管理的地界,若搜到山上……是否需要向‘那位’通报一声?”
“那位……”九条裟罗皱起眉头,往那边看去。只见周遭景色逐渐昏暗,影子状的东西开始游荡,竟是一路追缉犯人追到了影向山上来。空中能闻到淡淡的樱花香,路旁不合时宜地窜出几只狐狸,转眼间又消失。九条裟罗严肃地盯着山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4
旅行者回头,身后好不容易甩开的追兵没有再追上来的迹象。他垂下眼帘思衬着,呼吸绵长,精神却在注意着周围一切风吹草动。他用粗绳胡乱地把散发扎成一束,对派蒙摇头:“不,没时间休息了。”
“可是,你刚才又中了一箭啊!”
“不要紧,别说了,快上来。”旅行者对她伸出手,不料派蒙却躲开,还抢先一步朝岩壁上飞去。
她嘶声叫着:“我会飞!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旅行者也不多说,在手上凝聚岩元素力软化岩石,然后手指用力插入石头里,一下又一下地往上蹬。在攀爬过程中,背后伤口不合时宜地裂开,他眼前一黑,在派蒙的尖叫声中被吊在岩壁上,仅靠右手支撑整个身体。旅行者冷汗津津,派蒙努力托起他的身体,这才让他蹬稳脚跟,爬到顶上去。
这里是影向山的中部,和社奉行相反的另一条登山路。通往鸣神大社的路本就险峻,这条更是危险了数倍,其间甚至还有普通人无法通过的纵深悬崖在。旅行者依靠在树干上,整个人像是浸在了血和汗里一般,派蒙用绷带给他重新把伤口缠上,他忍着剧痛,小声对派蒙道谢。
差点以为就要昏死在悬崖上了。旅行者瘫软着身体,感觉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他动动手指,从背包里掏出水壶往嘴里灌。冰凉的水一路刺激着食道,直把他冷得打颤。
派蒙脸色发白:“旅行者,你,你在打摆子……”
打摆子?他吗?
水壶抖了抖,旅行者大张着嘴呼吸,他哑着嗓子对派蒙说:“肯定是你看错了,放心,我没那么轻易倒下。”
“……”
5
他扭头看向派蒙,只见她抿着嘴,一声不吭地落下泪来。
6
派蒙想,她好希望你现在能在啊。派蒙好希望你那边也没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