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这是教导主任的单人办公室，里面只有四个人。
已经下了课，来来回回的学生老师自门前经过，时不时就有好奇的视线投射进来。
彭老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他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一直都是这样，现在让他道歉，无疑是要让他承认这些年他都教错了，这让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头发花白的老教师眼神似刀刃，从门外落进来的视线更是让他如同火烧一般。
彭老师脸颊僵硬地抽搐了几下，硬着头皮开口，“我都是为他们好，作为老师现在不好好教他们道理，到了以后出身社会受挫折了他们就知道了。”
杨老师丝毫不退让，“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教训是直接骂□□鸣狗盗，我不是教语文的，但我也知道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以后他们什么样子我也看不到，但是现在他们平白被骂被污蔑，难道不应该得一个道歉吗？”
彭老师攥着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红色刻痕，他梗着脖子声音冷硬，“我是为他们好。”
杨老师叹了一口气，他敛下笑意，正准备开口，却东繁冷淡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教师法》第三十七条规定，教师品行不良，侮辱学生，影响恶劣的，由所在学校、其他教育机构或者教育行政部门给予行政处分或者解聘。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一直死撑的彭老师倏然抬起头，眼神恐怖地盯着东繁。
东繁神色不变，连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倒是杨老师略有些担忧地将他拉着往后退了退，宣嘉至也不着痕迹地挡在东繁身前，反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臭老头！
不许瞪别人的男朋友！
“说什么处分不处分的，伤了和气。”杨老师带着笑，他看着彭老师脸色渐渐和缓下去之后，才又慢吞吞地开口。
“等彭老师道了歉认了错，咱们就还是和谐师生，这年头可不兴举报那一套。”
“你！”彭老师惊怒不已，这就差把威胁两个字贴他脑门上了。
他忍不住咬着牙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的外强中干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两方僵持了好一会儿，彭老师才微红着眼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对不起。”
有了一个开头之后，剩下的话似乎也变得顺畅起来了。
“东繁同学，宣嘉至同学，对不起，是我错了，不应该对两位同学用欺辱性的词语，这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也是我的失职，在此向两位同学郑重道歉，对不起。”
彭老师道歉的话一出，宣嘉至不免有些发愣。
他从小就调皮，打他骂他的老师不知道有多少，更有甚者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没有教养。
只因为他比其他同学相比少了一个父亲。
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好的老师，但大多数只安慰他几句就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是第一次有老师因为他被骂了一句，就和同事杠了起来。
宣嘉至鼻头有些发酸，他忙低下头怕被人看到，“没关系，我们也有不对的，以后上课我们不会说闲话了。”
东繁看了眼宣嘉至，沉闷地点了点头。
四人中唯有杨老师仍是笑眯眯的，“既然都道过歉了，你们俩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和彭老师谈谈，班长去我办公室拿一下住宿登记表发下去。”
东繁点了点头。
等一出门，东繁立刻心疼地将宣嘉至抱进了怀里。
因为是在学校，也没敢太过放肆，只紧了紧就把宣嘉至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