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难得的没有平常柳坊总洗不掉的那种脂粉俗气,让人不敢冒失,算是很有格调。
不过笑笑也没觉得有多好,这里少了那股热腾劲儿也就不似柳坊了,花了钱还要来贴你的冷屁股,谁愿意啊!
不过还真有人愿意,而且还不少,笑笑发现这里虽然很安静,不过客人可真不少。楼上楼下总有三十多间厢房,无一里面不是烛影摇动,人影绰约的,不过大家受到环境气氛感染,都很规矩,没有闹出些让人冒汗的异声来。
凉京太守订了的一间大厢房,请众人坐下,精致的酒食流水一般捧了上来。上菜的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都穿着洁白如云的及踝长袍,腰间束着淡绯色的丝绦,袖子里露出捧着盘子的瘦巧手腕,动作轻盈得像是一只只小鸽。
凉京太守笑呵呵的说:“常大人,钟大人,这些孩子都还乖巧,要是看上了谁就把他手里的盘子留下就行了。”
说着好像配合自己的话一般,伸手抓住正把果盘端放在她面前的少年的手腕,一把把他扯进怀里来。那少年红着脸,很配合的歪在她怀里,嘴角笑笑的。
笑笑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管给自己倒酒的少年老是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只不出手留他。反倒是一向不长眼色的钟仪却留了人,还一留两个,左一右一的摆着,令到笑笑大为惊讶。
钟仪察觉到她眼神的惊异,笑道:“我不是姑子,也不想做。”手中杯盏喝了一半,另外一半递到右边的少年嘴边,灌他喝了。
“你不是姑子,你是假道学。”笑笑在心里翻白眼。
“你不用嫉妒我,我了解。”
“你了解什么?”
“惧内嘛,那是人之常情!”
“胡说,我从来不惧内!”笑笑反驳。
“要是不惧,怎地连酒也不敢喝了?”钟仪笑嘻嘻的又喝了一盏。眼神有意无意的瞟着门外。
笑笑随着她视线看去,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不禁跳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太守从旁边少年怀里抬起头来,睁着微醺的眼,笑道:“常大人看上谁了?直接拉进来便是。”
笑笑道:“我去去就来!”快步出房,听到身后一阵了然的笑声。
她出得横廊,见到站在廊内的两个少年闻声回头,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却都不是她要找的人。方才那个熟悉的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明明看到那人就是景明,可他现在怎么不见了呢?她心里嘀咕着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人,暗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可是身影相仿的人会有,那跌跌撞撞好像随时会绊倒的样子还有别人会这样吗?
不过他明明在驿站里休息,怎么会自己来这里呢?她摇着头,自己回房,忽然发现,所有的房间看上去都一样,她……迷路了。
她盲头苍蝇一般转了几圈,最后终于还是抓了人来问,一个少年带她到了门前,偷偷的瞧着她,低声问:“大人,要我陪您进去吗?”
“不,不用了,里面有人等我。”
一开始她死撑着不问人自己找就是怕这个,她从荷包里掏出块银子给那少年,装作看不到他脸上失望的神色,推门进去。
在看清楚房里发生的一切时,她原本准备好的一些应酬话全都说不出口。房里的人全都软倒在位子上,有的还滑倒在地,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茫。
笑笑耸耸鼻子,房间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香气。
“着道了!”她心中警钟长鸣,回身正要推开房门,突然听见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她心内一转,飞快跑到自己位置上歪下,装作中毒的样子。
有人呼的一声往她耳朵吹了口气。
她一别脸,见到钟仪眯缝着眼睛笑笑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还玩?小心丢了小命!”原本是担心的,但看她那死样不禁就来了气。
钟仪笑笑:“是迷药不是毒药,只是没了力气罢了。”
“你等下别乱动,让我应付。”笑笑叮嘱。
钟仪懒得连头都不点,不置可否。
“要不你还是装晕过去吧。”笑笑觉得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下的是迷药而不是毒药,可能要跟自己谈条件,她怕其他人等会被杀人灭口。
钟仪笑笑说:“装晕倒不必,装死就会。”
笑笑真没有见到这般泯不畏死的人,正要教训两句,忽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她忙闭了嘴,装作没神没气的样子惊恐的盯着房门。
当那个人踏入房中时,笑笑不由自主像个傻瓜一样张大嘴,现在她脸上的惊愕表情已经完全不用装了。
领头的是个身穿云纹锦衣的年轻男子,一张线条柔润的团子脸,水灵灵的杏目眨动时眼底有片片桃花。
笑笑瞪着他走近,心里发出一声□□。
兴许看到她平日一双眯眯眼此刻瞪得牛眼般大,那人吓了一跳,转头问后面的人:“她怎么没有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