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陆野弯了弯唇角,有些自嘲笑道:“如果可以,你再多嘴一句,告诉她们,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听筒里传来一阵啧啧声,随后才说,“行,那我先去替你请假。”
电话挂断,陆野撑着大腿起身,站在镜前,将水龙头掰开,流出一丝水流,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洗了把脸。
小麦色肌肤在白炽灯下变得几分白皙,碎发与剑眉上挂着点点水珠,一滴滴砸在洗漱台面。
空旷房间里的细微响声,在脑海却翻涌成巨大回响。
像汽水瓶掉落的声音。
也像那一晚淅淅沥沥的雨声。
女人撕裂地嗓音在耳蜗作响,“跑,快跑!”
忽而杂乱喊叫与打骂声变成金属拖地的刺耳声。
陆野眼前发黑,视线虚化,唯独看清镜中自己的眉眼,加上结痂的伤口,像极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伸出的一双手,宛若铁链缠绕在自己脖颈间,无法摆脱。窒息感再度袭来,让人作呕,陆野直接跌坐在地,摁住不停翻涌地胃部。
在厕所不知待了多久,陆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刚准备关灯,借着厕所的光,看清对面一扇象牙白木质房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两根胶带是小雏菊样式,粘贴着一张信签纸。
最上方用彩色笔写着出租两字。
除去一句男女皆可,房租面议,再无更多信息。
陆野探头看一眼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李一一,唇角弧度渐渐扩大。
他将纸条撕下来,不明白学霸为什么会把出租信息贴在屋里。
收好小纸条,陆野关掉厕所灯,回到客厅。
在李一一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他将手机锁屏,置于茶几上。
这个位置正对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偶尔掠过一个飞机红点。
不知道望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一丝倦意,倚靠在沙发背后,凝视李一一。
少女熟睡后的面容恬静乖巧,哪怕黑夜不清,但仍能感觉她的脸颊透着酒后薄粉。
见她睡得安稳,陆野也才放心,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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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彼此有规律的呼吸交织在客厅,骤然一道呼吸淡薄无声。
李一一徐徐睁眼,窗外依旧昏暗如同夜晚。
北川多雨,如针细的雨线在空中密密层层地落下。
她坐起身,晦暗光线里,第一眼便看见男人精瘦的胸膛起起伏伏,鸦羽睫毛轻颤,似被雨声扰乱,睡得不安稳。
李一一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穿戴整齐,身上还盖着一张毛毯,触感如羽毛柔软,是昨夜陆野将它盖在自己身上。
沙发边上,她的帆布鞋整齐摆放,就连鞋带也放在鞋口,是有人精心将它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