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进去,把药喝了,突然嗓子一阵抽搐,犹如万针齐扎,痒得难以忍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扼着自己的喉咙叫了起来。
&ldo;叫。&rdo;武独冷冷道,&ldo;叫出来,你的嗓子就慢慢地开了。&rdo;
段岭咳嗽,嘶哑地喊,沙着声,在地上翻滚。
&ldo;至于吗。&rdo;武独哭笑不得道,继续翻自己的药经,沉吟不语。
傍晚时,段岭已能开口说话,&ldo;啊啊&rdo;地叫了几声,吃着饭时,武独出来看看,朝他道:&ldo;说话。&rdo;
段岭&ldo;啊&rdo;了一声,武独又道:&ldo;说&lso;我&rso;。&rdo;
&ldo;我……我。&rdo;段岭的嗓子恢复了。
武独说:&ldo;吃饭。&rdo;
段岭低头吃饭,武独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说:&ldo;让你说&lso;吃饭&rso;。&rdo;
段岭一口饭喷了出来,呛了几声,抬头,朝武独说:&ldo;吃……吃饭。&rdo;
武独说:&ldo;念,扁担长,板凳宽,扁担绑在板凳上。&rdo;
段岭:&ldo;……&rdo;
&ldo;扁……扁担长……&rdo;段岭磕磕巴巴地说话,武独却指着段岭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也出来了,段岭眼泪也出来了,朝武独点点头,犹豫要不要朝他下跪磕头,感谢他治好了自己,武独却没再理会他,转身进去了。
&ldo;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rdo;武独今天的心qg很好,在房里也吃着饭,随口问道。
我叫段岭,我爹是段晟……段岭心里浮现出那句话。
我叫李若,我爹是当朝皇帝李渐鸿,段岭心里浮现出第二句话。
&ldo;王……&rdo;段岭说,&ldo;山。&rdo;
段岭不敢告诉他自己叫李若,也不敢说自己叫段岭,万一牧家知道&ldo;段岭&rdo;&ldo;李若&rdo;名字的意义,便相当于将自己推入了险境中。
&ldo;王小山。&rdo;武独说,&ldo;哪里人?&rdo;
&ldo;浔北。&rdo;段岭嘶哑着声音说。
&ldo;浔北人?&rdo;武独莫名其妙道,&ldo;浔北人到这儿来做什么?&rdo;
段岭:&ldo;爹……爹卖药,被打劫。&rdo;
这印证了武独的某种猜测,说:&ldo;在哪儿被劫的?&rdo;
段岭:&ldo;潼关。&rdo;
&ldo;命大。&rdo;武独随口道。
段岭这一个月里,盘算得非常仔细,他说的家乡浔北恰好与浔阳的口音差不多,且在自己逃亡时被元人攻陷,是他南逃时途经的其中一地,回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在他口中,母亲因战乱身死,他与父亲离开浔北,往西凉做生意,购买药材,想沿着西川路倒卖,结果天下正乱,父子被一伙绑匪打劫,自己被绑匪抓住,喂了毒茶,被扔下岷江,顺流漂了老远,最后命大,搁浅在西川城外。
这样一来,前因后果正好对上,武独也不再怀疑,唯独说不清的,是下在段岭身上的毒|药。
&ldo;什么绑匪,要用寂灭散来对付你?&rdo;武独说。
段岭答道:&ldo;不……不知道,爹……爹在西凉……买了秘方。&rdo;
武独便存了这么一个疑,没有再问下去,毒|药林林总总,花样繁多,以他对天下毒的了解,寂灭散非常昂贵,炼制过程十分麻烦,且很罕见。武独又问了几句,段岭凭着想象,调动所有的知识来圆这个谎,编造了一个西凉的市集,告诉武独自己与父亲在市集上采买,买了一个匣子,里头装有奇毒,结果带在身上,经过潼关外市镇时被山贼盯上,最后被拿来试匣子的毒。
这下武独相信了,虽然离奇,但仍在可接受范围内。
&ldo;西域的匣子。&rdo;武独说,&ldo;镂空的?&rdo;
段岭在门外朝武独比划了下,意思是这么大。
武独便不再追问下去,吩咐道:&ldo;把衣服洗了。&rdo;
月上中天,夏夜里,段岭坐在院内搓衣服,西川热了起来,武独只穿一条薄薄的及膝丝裤,光着膀子,两脚搁在案几上,一身肌rou瘦削健壮,随口道:&ldo;看你细皮嫩rou的,多半也是爹娘眼里的宝贝,来日去打听打听,若有你爹消息,让他拿一二十两来,赎了你去,倒也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