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依稀,可这誓言轻贱得一文不值。她忽然很想笑,这么一句不是谎话的谎话,当初让她惊慌失措了许久。
可笑,可笑……
起誓之前,他,柳木白确实从未负过她。
又到了一处平台,柳木白稍稍回头,温言关心,“石头,可要休息一下?”
她只摇头,不答话。柳木白没说什么,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自从那一晚听罢梅子倾的话后,石曼生心中一直都存着一份侥幸,一份柳木白虽然是出于目的接近自己,但也许后来情意不假的侥幸。
可这份侥幸从他出现在百里宫山脚的那一刻起就被摔得粉碎,在看到那些弓箭手的时候又被碾成了粉末、散做了烟灰。
从头到尾都是他,要画卷的是他,追杀叶青的是他,困她于药铺的也是他。
她石曼生何德何能,能得他柳大人如此厚待……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夜路难行,雪路难走,天寒地冻,可一切都冷不过他的心。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前一刻和她道别,亲吻她的额头,后一刻却派上了刺客一路追随,乱箭射死了叶青。
又是怎样的人,才能和她说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一转眼又遣来了百余刺客,逼死了她师父。
究竟是她被蒙了眼,还是他实在太高明,又或,两者都有……
再长的道路也有尽头,她终是走完了最后一级石阶。
百里宫到了。
阿甲站在百里宫门口,正在恭候。她看到了他双手奉上的黄蝎玉,脸色越发苍白。黄蝎玉呢……有黄蝎玉在身,阿甲这般高手是能制住师叔的。
柳木白收起伞放到一边,接过玉佩,随意别在了腰间,“石头,进屋吧。”
那一瞬,她想到了青州金树院的那一池锦鲤,想到了那只被她从树上轻易打下的鸣蝉。现在的她,于他,只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罢了。
一路进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百里宫,她的胸口骤然闷痛了起来。
院里,一地的残箭,白雪上还有点星可见的血迹……
“师叔和丁泽呢?”她试图压住自己声音,却还是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大人,石姑娘,这边请。”阿甲还是那般称呼她,领着她去到了柳木白这段时间住的屋子。
屋里有两个大大的铁笼,一个关着师叔,一个关着丁泽。两人浑身是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牲畜一般被关在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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