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饱了一块儿躺在沙发上晒肚子，你看着小肚圆鼓鼓，肯定里头藏了不少食。这新鲜钓上来的小溪鱼真的是又鲜又嫩，轻轻一嗦，上面的肉全都掉进了嘴里。合着鱼汤简直吃上三天也不愁。今天咸菜黄瓜炖小溪鱼，明天就是瓦块鱼，后天炸鱼块，大后天醋溜鱼，酸菜鱼，再加一次清蒸海鱼，这一周不是轻轻松松过去了。周末偷点懒，炖一大锅红烧鱼，整条怼进去大锅烧开，然后放进冰箱里一冻，那就是顶顶好吃的鱼冻了。想到鱼冻，他嘴里忍不住有点哧溜起来，冰凉的鱼冻遇上滚烫的米饭，这就是冰与火之歌呐。桑煜猛地坐起来，商量道，“要不，我们明天吃鱼冻怎么样，再煮上一大锅黄豆猪蹄？”主打就是一个鱼冻加肉冻组合。想到这些这人立马就活过来了，老桑在旁边忍不住嘲笑了他一句，“吃可以啊，大早上得有人去拿，过了八点那就不作数了，你看看你自己，在家里就赖床，现在呢？”“我当然可以了，明天七点半，我把你小电驴骑走，我们两个一人一辆，这不是完美。”“行，你起得来就骑走。”看桑煜躺在那里不动弹，桑原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直接把人薅起来，“霸天不是你的狗，怎么天天是我和你妈一起溜，起来，一起出门溜。就算是在家里休息也可以出门走走的。”桑煜躺得更平了，“不是，我刚刚上午带着霸天出去溜了一圈，晚上还要我继续溜吗？”“年纪轻轻那么没有朝气，我们一块儿去爬后山去啊。”桑原伸手想去拽桑煜，可是百八十斤的壮小伙子哪是那么好抓的。刚刚用点力气，人就哧溜一下滑了回去。成看左看右，总觉得不太好，自己今年是清水小河虾等到他们两个啃完手上这根甘蔗，徐女士又给发了一人一根，并一根香蕉，他们边啃边走，感觉好像没走多久，这家门就在跟前，成在后头跟着感觉好像有点不对，但还得分心在啃甘蔗，得顾着桑煜，也就没想太多，一路顺顺畅畅到了家。徐女士已经顺势在约明天晚上了，“要不明天我们换条路，那边有小馄饨，臭豆腐，酸辣粉，这些都做得好，那臭豆腐是他们自己家发酵的，放油里一炸，豆腐都是酥的，酸辣粉和小馄饨用的都是自己家熬了一整天的高汤，鲜得很，明晚上去瞧瞧？”桑煜满脑子都是酸辣粉，臭豆腐，下意识回答，“行啊。”不好，这是彻底掉进陷阱了。这人飞得再高也逃不出徐女士的陷阱。全家从上到下谁不是被徐女士攥在掌心呢？第二天一早上，说好要去买鱼的桑煜早早醒来，还挺早，才六点半，听着隔壁老桑还在鼾声如雷，他也不说说话，默默穿好了衣服站在老桑旁边，也不喊他就在旁边站着。老桑睡着睡着总觉得有些不安稳，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旁边看着似的，他努力抵挡着困意睁眼放大的脸就凑在他边上。什么东西！老桑吓得嗷呜一声连滚带爬下床，等人在地上，这魂好像才回来一些，他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人不就是自己好大儿。这行为，一看就是故意，不声不响就站着心里憋着坏呢。“你这……”老桑想开口骂几句，却发现大早上的自己语言功能还没恢复，一时卡壳了。桑煜心里可满意，但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桑你真大惊小怪，我就是过来拿个电瓶车钥匙而已，谁让你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桑煜也不恋战，捡起电瓶车钥匙就往外头闪。临出房门时候下意识低头一闪，一只拖鞋正中门板。“哎呦，老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桑煜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把房门开着不关，在厨房里一阵折腾，不锈钢的盘子在台面上哐哐当当，还高声和里头的老桑说话，“老桑，你现在还是这三板斧，喊人，扔鞋，找家伙，不行啊不行。”成听到动静就出来看看情况，可看他们两个对峙的情况，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出去，只能先收拾好自己。“唉，你小子。”老桑穿着大裤衩就想冲出来弄他，可是人刚出来，就看见厨房水龙头开着，他又急忙过去关水龙头，“啊，你小子，竟然不关水龙头。”成悄悄用眼神和桑煜交流，怎么了？桑煜过来一把拽过他的手就往外头拖，成虽然有些奇怪，也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小煜，我鞋还没换呢。”“走走走。”桑煜把成拖出来，砰地一声关上门，这一下地动山摇，不醒也得醒了。他一路直接从楼梯下去，骑上电瓶车就逃。老桑在后头吼，“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呢？！故意折腾我是吧！”老桑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四十，离他起床还早得很呢，但是现在要睡也睡不回去了。这死小子。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很畅快。直到跟着电瓶车骑出去好一段路，成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早上那一通乱响成有点担心，“大早上弄这样的声响，是不是……”“今天也就只有老桑他还睡着了，徐女士大早上就起来听书了，我看见对门邻居和楼上的一块儿出门去河里洗衣服了，再其他还暂时没人住，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桑煜看他还有点担心，还是宽慰了他一下，“没事，我和老桑经常这样，他以前老是大早上来掀我被子，现在要睡懒觉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老桑回去坐在床上那是越想越气，把徐女士推起来，“你说他干嘛呢，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徐女士背过身去，当做没听见。唉，该，叫你以前老是怎么和孩子玩，说说还不听，现在好了，全还到自己身上了，“你要是昨晚上没熬夜，今天也不会突然惊醒了。”这可不关她的事，她11点就睡熟了，到早上六点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人年纪越大，这觉越少。按理来说，老桑应该也睡够了啊，昨晚上和自己差不多时间睡觉的。除非他晚上起来偷偷玩手机，看视频了？老桑还有点心痒痒，昨晚上听的小说刚刚到了关键时刻，但是人实在熬不住得睡觉了，他喜滋滋地打开小说软件，打算看段广告攒攒免费额度，只是一开上面却是黑屏，他一看上面的wifi信号，“桑煜，我的wifi呢，你小子走了把wifi关了干什么！”这家里电视电脑手机哪个不需要靠wifi，他这下子一走可算是釜底抽薪。但是徐女士的手机照常播放着美食视频，怎么这个手机还分人不成。徐女士看了他一眼，“哦，我升级了套餐，流量不限量，你没换还是老套餐。那时候你说一个月月租太贵，不是死活不肯换吗？”“不是，那你为什么换了？”看他老婆从来也不是舍得在这上面花钱的人啊。“哦，我们是和宽带绑定的啊，三个号码加宽带，一个月一共多少钱，奶奶，我，儿子，三个号码。谁让你不和我们用一个公司的。不然也让儿子给你付啊。”虽然没有明说，但老桑感觉自己被排挤了，深深地被排挤了，但真让他换号码他又觉得麻烦，一个号码用了那么多年也有感情了，主要还得一个个通知自己老朋友，麻烦不是，他嘴里嘟囔几句也只能起床了。但大早上的，他又不用去买菜，该干什么呢。徐女士老早给他准备好了水桶两个，“小区山里不是开荒了，种在山顶上的菜你得去浇水，早上刚好，天气不热，最适合浇水了，请吧。要是有力气，把上面的水缸也挑挑满。”大家敢信吗，在现在这个世纪，竟然还有上山挑水这事？他花了二十年走出了大山，现在竟然又回到了挑水的时候，但他嘴上抱怨，手上还得麻利点，要是不努力干活，等会儿早饭中饭都发愁。另一边桑煜已经带着成到了菜场，里头的摊贩都是熟悉的，一看到桑煜进来就招呼开了，“哟，小桑过来了，你爸东西订好了，这里就是。”这边他取货，那边老桑付钱，他主要就是负责一个跑腿。菜市场里热热闹闹，每个人都是扯着嗓子高声说话，桑煜在这个环境里如鱼得水，任谁都不能用不好的东西骗他，上手一模就差不多知道分量，带着成一会儿就在菜市场里收获满满，等到出去时候一看时间不到半小时，就算停车都不需要收费。买好的菜就在电瓶车篓里一放，两个人电瓶车又哧溜一声驶离了菜场。桑煜把肉和鱼放在自己这边，其他蔬菜往成的车上一搁，带着他在菜场的小巷子里穿梭，也不知道转了几条巷子，他忽然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下来，电瓶车就停在旁边的路上。“老板，来一碗豆浆，六个葱肉烧饼，还有一盘煎饺。”等成停好车，桑煜已经占好位置喝着豆浆招呼他坐下，“这烧饼就应该刚出炉时候最好吃。”外头那面还带着出炉的热气，面暄软得很，带肉也才三块一个，不带肉2块钱，加上一块钱一碗的豆浆，三块钱就能混个肚饱，这是在菜场旁边才有的物价。旁边都是来来往往买菜的人，路窄得很，旁边的人路过时候还得手动稍微挪挪他们停着的电瓶车。也没人抱怨，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搬一搬电瓶车，也把自己的电瓶车停进巷子里。就算这样窄，也还有人在路边摆摊，把以前攒着的米袋子往地上一铺就是自己的摊位，上面的东西也只有少少的一点，简单清完就回家。即使他们俩坐在这里吃饭的功夫，旁边也不断有人过来拼桌，借块地方把豆浆或者粥一放，一口饼一口豆浆，两分钟搞定，碗一端就走人。倒显得他们两个正儿八经坐在这里吃的人有些奇怪。“这里还不算是热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乡下的大集，我带你去买大鹅去，让老桑帮我们开车运吃的。”耳边虽然嘈杂不休，但人心却是安定得很，好像暌违的自己总算是回到身边。这些未来好像真的能够触手可及，温馨的家庭，日常的生活，开门家里一直有人在等着。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又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另一只靴子总算是落地，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可能是因为能够说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吧，总是藏着掖着，他感觉自己的时间好像也无法向前走了。是张雪芪，即使他想要自己忘记，但记忆却牢牢刻进了他大脑的每一寸。他不想接。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桑煜此时实在不好装作不知道，成和自己家里人关系一般他很早就察觉到了，若是关系好，不可能认识这么久了他嘴里一句都没有。更别提在他提出见父母时一直不痛快，之前粉丝群的老人也不太清楚他父母情况，只是说他好像不和父母一起住，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他和父母关系不好。这嘈杂地方也不好说话。桑煜眼尖瞄到了就早餐店门口有人在卖河里野生淡水虾，他干脆过去把她那里两斤半全包圆了。这等会儿和家里人聊天，指不定是个体力活的，可得多吃点东西。他们两个来得快，回去更快。蔬菜先往冰箱里一放就成，但是这荤菜得先收拾出来，成就不说话，闷不吭声跟在他后头跟着干活。一个个地把小河虾修剪干净，扎嘴的须须剪平，虽然人看着动作麻利，但桑煜总觉得他好像心情越来越不好。起因就是那间隔一段时间响起的手机。那手机好像也踩着人的底线，刚开始的隔了五分钟，看着没人接又搁了半小时，等会儿肯能搁个一小时还得打开。这么说呢，桑煜听着都感觉难受，和个慢性凌迟一样。这个年纪也没到糊涂的地步啊，为什么非得抓着电话不放呢？输入法烂了，还是语音烂了？他抓紧时间把鱼全都收拾出来，照例葱姜蒜先爆香，然后加满水一锅端了。另一边收拾好的小河虾倒是简单许多，清水里稍微加点盐煮熟就行。鱼和虾都进锅了，人还拿着剪刀在那发呆呢。清水煮河虾也不用多久，看着虾变色就行了，但到底是肉，桑煜还是等着实打实煮了十五分钟才全部捞出来。这新鲜河虾只要一点点酱油沾着就鲜得不得了。桑煜整盘捞出来，配上酱油，给人一块儿请进了他的房间。就在这时，又一个电话来了。成下意识抓住桑煜的手，轻轻地说，“别走，你在这。”桑煜顺势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给成剥着小河虾。这河虾个头又小又新鲜，稍微有点难剥，人必须得有点耐心。成点了外放，里头的女声听着那样温和，“小，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爸爸最近好像给你打电话，想让你给他涨生活费，你也别太惯着他，你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也要为自己多打算打算。”“嗯。”“小，是这样的，你妹妹最近钢琴过了九级了，要不要让她弹弹钢琴给你听，都是多亏了你这个哥哥在后面帮助，她才能上那么好的钢琴课。菲菲，快过来和你哥哥打招呼呀。”张雪芪的声音里满是快活，每分每秒都渗着幸福的味道。真好呀，她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田菲菲最近真是厌烦透了练钢琴，她在后头喊着，“我为什么要练钢琴，我哥哥是成，他不能给我安排一个剧组舒舒服服地当个女几号吗？他和梁毅不是互关，真的不能让我和梁毅私下见面吗？别人的哥哥都能让自己妹妹想要什么明星合照就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台稍微好些的钢琴都没有。”“你说什么呢。”那头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呵斥了对方一声后继续温柔地和成说话，“菲菲就是最近被我宠坏了，她有个同学最近拿到了不少明星的合影，你也知道的，菲菲在的学校不一样，大家总有一点自己的特别。她现在水平也上来了，这台钢琴还是有些不够用。”成闭上眼睛缓缓神，“多少。”“小，你说这些干什么。妈妈只是关心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