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剑和法术双修的修士,风系法术无人能及,雪元卿道:“有师姐相助自是极好。”
梁红云便哼道:“非是帮你,乃是为我师门。”
雪元卿道:“我懂。”
……
那大船航行加速,有一位元婴一位化神期的高阶修士保驾护,一路倒也安宁,恭来与那几个女妖有说有笑,日子倒算享福,梁红云镇日抱着剑在船上,不言不语,雪元卿也是个闷葫芦,偶尔俩人交谈几句,都是天昆上的事,余人也不便去听。
待这日海浪和煦,夕阳西下,海天宛如黄金铺就,雪元卿在船头席地而坐,拿了茶具放置在案几,沏茶给梁红云道:“危难之际,我没带多少好茶,师姐将就饮吧。”
梁红云从前和她乃是对头,除了门中法会,极少在一起坐着喝茶,这两日得空倒是聊起不少事,便道:“便是你我赢了这遭,天昆难免元气大伤。之前来找我送玉简的两位小辈,据说已是我白首峰数一数二的弟子,瞧着不过尔尔,如今道一师兄不在了,肖师弟怕也难以教出什么好后生,若弟子不济,这宗门怕迟早落败,徐云英真是作孽不小。”
雪元卿闻言亦忧虑道:“掌门生前破格提了我长老之位,想来也有关于后辈这一层考虑。你我这一辈看着虽是热闹,出了一门元婴,实则已经后劲不足,下一辈弟子皆无出挑,此事只能等拨乱反正之后,从长计议,师姐既然回来,白首峰定还是光复有望。”
梁红云喝了口茶道:“这烂摊子,真是愁人。再者,你那被逼入魔的小徒儿怎么办?便是他年你我光复了天昆,她已是血魔之身,救无可救,冤屈便是大白,也难免不容于世。”
海风徐徐,那乌金缓缓沉入天边海岸,雪元卿眼眸一丝怅然,幽幽道:“对徐云英来说,祯儿已是血魔,翻不翻案都难容于世,况祯儿年幼知道的往事甚少,反是最没可能查案翻案,对他的威胁最小。这几个月,天昆的人一多半倒是都在追踪我的下落,徐云英急着要除掉的是我,所以我舍了祯儿,她不能跟着我,越跟着我,反而越有危险……如今希望祯儿保守本心,等到我找到证据的时候,那时候她沉冤得雪,众人虽惧她魔身,但毕竟还留有一丝余地,便是锁在镇魔之地,也算留下了性命。”
梁红云见她模样,忽而叹口气道:“若非亲眼所见,倒是想象不出,雪元卿有朝一日会有这种担心人的神色。你说道一师兄溺爱弟子,瞧着倒是你对你师姐这孩子用足了心智,处处操心。”
雪元卿微微皱着眉头,不知想到什么,淡淡道:“师姐没有收徒对吗?”
梁红云摇摇头道:“我淬炼道心,亲都不想成,哪儿还有心思收徒弟指教别人。”她倒是个对自己颇清楚的人,叹息道:“我是个自己能学会,可没心情教那些笨蛋的人,说到授课,倒是师兄他更喜欢和弟子在一起些,不过,那时候,你不是说过你这一辈子不收弟子吗?”
雪元卿闻言不知怎么,嘴角一丝苦笑,和这个对头反而说起旧事道:“那倒是多谢了道一师兄处处刁难,祯儿可怜……”她的苦笑越发深重,心中伤痛道:“许是我太傲慢自大,总以为……”
“什么?”
那夕阳沉沉,日头摇摇欲坠,雪元卿怅然道:“我非凡俗本事极大,可以护着她一二,到头来却是叫祯儿为救我入魔……”
梁红云放了茶杯,给她斟茶一杯,忽而也笑着摇头道:“你常说我傲慢,现在看来,你我之间,傲慢的人是你雪元卿。”
雪元卿接过茶,泯了一口,苦涩一丝,淡淡笑了道:“师姐通透,许是如此吧,皆是我害人害己。”
梁红云见她笑容苦涩,叹口气道:“别傻了,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害谁,有错的是徐云英。若你自责,就好好把此事了了,再去坟前给我师兄磕头还恩,在这里长吁短叹什么用。”
雪元卿闻言终是点了头道:“师姐教训得是。”
梁红云瞧着那日头完全沉下去,天边忽而露出一道明亮的绿色光芒,伸手便稍加做法,一阵清风吹去,便见大船缓缓驶向绿光,周围大雾渐渐浓郁,船夫在船上开始喊叫:“迷津湾到了!降低航速,看着点暗礁!”
那大雾顷刻包裹了海岸,船上不得不亮起灯火,幽幽一叶帆船行驶其中。
待过半个时辰,四下只能听见海浪隆隆,伸手不见五指。
恭来便道:“快了,快了,穿过迷津障,我们就能看见奈何间。”
众人聚集在甲板,静静等待。
忽而前方一道柔柔月光,从云雾中破落而出,大船穿过迷雾,四下一清,海浪翻涌,众人立在船头,便见前方凭空一座岛屿出现,那岛屿乃是一片突出的黑色暗礁,四周围绕着一座座巨大的楼船,楼船之间横着一些巨大的铁锁,紧紧相连,组成一幅奇异之景。
说是城池,便不在陆地,说是岛屿,却皆为人造,期间灯火通明,远远瞧着,那无法无天之地似甚为热闹,天空之中也不断有修士清光闪动,海浪之中隐隐有一些发光的生物暗藏。
恭来便道:“这里是妖族的流亡地,妖气浓重,吸引了很多海妖在此地,大家小心不要堕入海中,否则谁也不知道那下面有什么妖兽魔物。”
雪元卿点了头,便对师姐道:“既是到了,靠岸后让其他人带船在外间候着吧,你我和恭来三人在此地查探即可。”
梁红云说了好,雪元卿又瞧了一眼邱婷,淡淡道:“等在此处,若我等有危险,你们可以自行离开返回沧澜,再去别处找你家主说明此事。”
邱婷说了是,梁红云便道:“这也不错,留个报信之人,非常时期倒也不计较大家出身不同,能帮上忙的都算一份。”瞧着一船功力一般,便留下了风吼道:“崖风受伤,恐不能再跟着我,你们这几个小妖帮我照顾灵兽,若是有袭击,可让崖风带你们走。”
邱婷再拜道:“多谢两位安排,奴婢在此等候佳音。”
恭来便道:“东面有个登岛之地,浒海却是住在最南面的另一处船岛,我们这就过去。”
雪元卿嗯了一声,与梁红云带了面纱随在他身后御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