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舵主又去而复返?这是又突然胆怂反悔,要回来和我撕破脸吗?
明远心里想着,从树干后悄悄探出头。
只见那被月光清辉涂就的青石板上,一道纤长影子投于其上,孤单得很悠然,步步靠近转角,马上就要踏进这后院中来。
不是陈舵主!
明远心中一惊。
果然,那道身影转进院中,黑色的轻衣箭袖,步伐轻快,四处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待到明远看清那张脸,那个重重身影后的笑容即刻浮现眼前,与此人眉眼相契合。
这入院之人,竟正是星临。
时不我待,此刻不容多想,明远心念电转,自那海棠树后现身,星临身影不远,不过十步之遥,明远开口唤道:“星临公子?”
闻声,那黑衣少年转过头,打量明远片刻,才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名字?”
明远抱拳行了一礼,分寸拿捏得很好,“公子说笑,您现在可是这寻沧旧都里的风云人物,谁会不知星临的鼎鼎大名。”
彬彬有礼的客套奉承不起作用,星临眼中的警惕不减,“别叫我公子,听起来怪不自在,找我什么事?直说便是。”
“在下这几日初到残沙的寻沧分舵,”明远有一整张脸熟练的敦厚,“来接管偃人零件事宜,名为明远,那陈舵主与你说过——”
“有话直说。”
一句话被星临打断,明远见那双眼睛挟几丝明秀的戾气,不耐地觑着他。
这少年一幅体面样貌白长,发出的声音浅薄直白,礼节的驯化半点没有。这种人他见过颇多,原是山村乡野的低贱之人,在那场烈虹里大难不死,留有能力,一跃成为上位者,骨血里仍是发霉的粗劣。
明远将心中的嗤笑声藏得隐秘,复又微笑,“陈舵主是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我意欲邀你于此处详谈——”
星临:“什么陈舵主?”
仿佛教养的缺失使得这人很难听完一句完整的话,明远第二次被打断时,他结舌了片刻。
“又扯别人干嘛?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有话直说听不懂吗?”
星临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此刻另只手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那是个怀疑对方是否神智正常的动作,他上挑的目光强压着烦躁,绕开明远就要离开,“没空跟你在这扯东扯西。”
明远没想到会这般棘手,这少年小小年纪,少说也要比自己小上两旬,竟然在自己面前倨傲无礼到如此地步,恐怕是年纪轻又一夜成名,深觉自己十分了不起,才摆得出这样一幅盛气凌人的模样,着实令人不由得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