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见刀落进他掌中,眉间一皱,又在不停说话,开始口齿不清,咬字发音的线索全部无关紧要,却要人耐心蹚在涎水中捞。
星临看着,疼痛激起烦躁,发现下意识抢救毫无意义,又几分懊恼,不想再假装若无其事,他把自己的衣角从婆婆手中一下子扯出来,冷冷道:“别在这种时候。”
听他语气,流萤与天冬同一时刻眸光凝住。
“你……怎么了?”流萤见他神情紧张,举止不同寻常的急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星临一颗心提在喉咙中灼烧,“我要找到云灼。”
“在那边,”天冬指向他的身后,“与陆城主坐在一起,这小刀——”
“没事,我拿着就好。”他另一只手掌覆上自己的指节,裹住欲滴的蓝血。
星临回过头,即使不用机体功能,他也一眼就看见了云灼。
高朋满座的人影缝隙中,白衣人清冷超拔,不合群的神貌,三千座上客中一眼就能挑拣正确。
他正右手成拳抵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年少的病气在他身上复生须臾,执起骨瓷茶盏,以冰雪中一口热茶去填那声咳嗽。星临能感觉出他些许不虞,或许是号角吹得太响。
云灼茶盏未搁,看清来人时,以目光询问星临。
“我来是有事想跟你说,”星临越过陆愈希,落座时开门见山,一把覆在云灼腕际,“非常急。”
他发觉云灼身上的惊人高热仍在持续。毒素还在他体内流转。
“云灼,你先回答我一个疑惑,”星临强自稳住心神,积压下系统像在紊乱,“六年前,烈虹发生的那一年,云归谷的霜晶花结果了吗?”
谈及的是云归的机要。
云灼看了一眼陆愈希,“我踏入谷中时,全谷的霜晶花已经尽数枯萎,那一年究竟是否结果,恐怕无人知晓。”
星临倏地攥紧他的衣袖,“不是无人知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叶述安他——”
“轰隆轰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
地面在震动,荡平山顶所有的喧嚣,鼓面缄默,争吵平息,也盖过了星临的声音。
冰柱上的鹿头狼首随震颤而动,茂密绒毛如同因呼吸而翕动,一颗颗头颅宛若在挣扎着死而复生一般。
众人惊异中,云灼只看着星临,却只见他神色惶急地唇齿张合,却字字哑声。
星临内心火急火燎,已经烦躁到了极致,终是暂为放弃,他猛地转头,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那灰冷祭坛的中央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浑圆黑洞,远远望过去,只一片幽黑,深不见底,那不间断的巨响就是从那洞中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