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清醒地发着烧,默然半晌,“砾城城主的住处必然戒备森严,身边侍者皆是可信任之人,忠心耿耿自不必质疑。”
星临道:“忠心耿耿,是指那种主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人吗?”
云灼像是听懂了星临的言下之意,“陆愈希是正直之人,他不会匿在暗处做这种事。”
星临心觉那是个叫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傻瓜人类,道:“我不怀疑他,陆城主直来直往,心绪总是展露在眼角眉梢。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云灼低垂目光,“他不会的。就算撇开别的不谈,他很了解我,知道我的躯体状况,耐药与烈虹。他若是想要以毒将我致死,我现在不会只是高热一场。”
星临闻言哑然,半天才挤出一个虚浮的音节,“……是。”
但分明只有这一个可能。
毒从口入,喉管残留,那杯热茶就是罪魁祸首。
云灼必然也心中有数,但别说云灼,星临也对此难以置信,夜雨林中一场对峙,叶述安分明是顾及云灼的,只不过是恨不得他这个外来者早日毙命罢了,叶述安真的会给云灼下毒吗?
思来想去,将细节几多询问,凭云灼的心思缜密与洞察力,很难遗漏细节信息,星临与云灼磋磨到天色大亮,他仍是对那位温雅和煦的砾城二城主抱有极大怀疑。
星临看着云灼愈发降低的心情指标,心中不禁乱想:“可他又为何甘愿伤害你了呢?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他脑内千思万绪,同时将一句话在脑内反复组织,温软措辞,才说出口:“有时恰恰因为是亲近之人,所以才最难防备不是吗?你一定——”
要提防叶述安。
一句话被星临斩断在喉咙里,后半句被静默取代。
太无力了,没有证据,都是猜测,都是数据推进的逻辑演算,连提醒都苍白起来。
星临心中叹一口气,伸手将掌心覆在云灼的额头上,冰冷肌理与灼烫皮肤相触。
“一定要什么?”云灼想问星临的欲言又止,额头温度传来,他奇怪道:“你手怎么这么冰?”
“我可以更冰。”星临调低自己的皮肤表层温度,因为能源充足而为所欲为地使用功能,零度机器人又去抱他的幸运松果,舍身做异世界降温器。
星临抬起头来望着云灼,“一定要相信我。”
云灼如同拥住一大段细腻的冰,源源不断散发的冷意,将高热压制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病过了,生来一身病骨淬炼十六年,现在的一场高热对他来说无甚感觉,那些溃散他意志的病痛,早就消失,只能陈年旧梦里偶尔忆起。
得益于这未知的一味毒,星临用一只冰凉的手来覆他的脸,驱散烧灼的眩晕感,他恍惚间又置身于远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