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禾。”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全名全姓地叫她。
柳青穆脸色依旧平静，但在场之人隐隐能感觉到他掩在淡薄之下翻涌的情绪。
魏禾眼神下意识避开，就听他一字一顿道：“我们一起。”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反驳魏禾方才的话，只说“我们一起”。
魏禾忽然有些怅然
。
无由来的，心底的思绪在屋外层叠的脚步声中，愈发控制不住。她闭了闭眼，好歹是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几乎是商量着道：“分头逃走，可以帮你分担近半数的追杀。”
柳青穆眼睛凝视着她，问：“你呢？”
魏禾垂下的眼睫颤了颤，那句“我有碧菱”卡在胸口，因为显得有些理屈词穷，没说出来。
柳青穆又道：“你帮我引开一半的人，让我带着镖客逃走，然后自己倒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言罢，柳青穆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扯了扯嘴角想缓和一下，但终究是失败。
他还是忍不住道：“你倒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
魏禾被数落得有些难堪，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你不必激我。这一切都是我拉你进来的，如若不是我执意要查清灵环之死，唐修也不会牵扯进来，我们也不会沦到如此境地。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柳青穆皱起眉头，还没说话，在地上蜷成一团的郭淮忽然从喉咙里扯出两声笑。
“情深义重，真是让人心动。。。。。。说起来，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笑完，被碧菱随手挑起的一颗石子砸了脑袋，郭淮“嗷”了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再说不出话。
魏禾：“。。。。。。”
要不是时机不对，碧菱恨不得再补一脚，她抬起头问魏禾，“小姐，要不要杀了他。
”
“不必，留他一条命。”
唐修还在这个人手上，不能杀。
魏禾顿了顿，接下来这句话却不是对碧菱说的。她迎上了柳青穆幽邃的目光，道：“杨从易既去搬了援兵，赶过来只是时间问题。郭淮身边的侍从别杀了，去县衙文库查清他们籍贯，找到他们的亲眷。他们要是不说清楚唐修的下落，不妨‘问问’他们的家人。”
听见“家人”，那几个侍从不约而同地抖了抖。
他们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朝背对着他们的女子看去。
“用亲人要挟！魏禾你他娘-的真卑鄙！”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还自诩名门正派，我看你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
魏禾对咒骂视若无睹，却心有疑惑，不知那句“名门正派”是在说自己还是柳青穆。
如果是对她说的，那魏家这等前朝余孽，真是受之有愧。柳家。。。。。。在当今圣上恩宠之下，倒是称得上“名门”二字。
虽然这些话不无道理，甚至给了除审问郭淮外，查清唐修踪迹的另一条思路。但魏禾如今对着柳青穆说这些话，真的很像在。。。。。。。
交代后事。
柳青穆眸底忽然有一簇怒气升起。
“我方才说的话，你是不懂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