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意微微一愣,刘成犯下罪行,还不至于被判腰斩吧。
她看了看挤在营房门口人群,有些难以置信道:“在火头营外面行刑?”
秋葵赶紧摇头,“不是,外边死了一个人,是咱们隔壁营房那个胡姬,以前还跟刘成好过呢。”
秋葵一说胡姬,姜言意就有印象了,那是个比春香还丰腴妩媚女人,不过存在感很低,仿佛是在刻意隐藏自己一般。
刘成杀人未遂被判了腰斩这样重刑,跟他好过胡姬也突然死了,姜言意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
她问:“那个胡姬怎么死?”
秋葵小声道:“虎步营人过来找她,才发现她早死在了帐篷后面,被抬出去时候,尸体都僵了,听说是拿了厨房菜刀自己抹脖子。”
姜言意蹙眉,尸体都僵硬了,显然那个胡姬不是刚死。
又是自杀……难不成是为了殉情?
可就算是殉情,刘成都还没死,她这也太赶了些吧?
除非她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姜言意莫名地觉得接下来可能不会太平,现在她只求自己伪造户籍能蒙混过关。
管理她们这些营妓小头目之前已经透出过风声,等核实她们身份后,很大几率会让她们这些良家女离开军营,恢复自由身。只盼着那名胡姬自杀不会对此事产生什么影响。
姜言意原先还打算着,等她离开军营安身立命了,有机会还是回京城去看望一下原身娘。
她占据了原身身体才能又活一次,该尽孝道还是得帮原身尽。
天灰蒙蒙,霭霭薄云堆在天边,一寸寸将暮色合上。
雨已经小了,道旁倒伏枯黄杂草上挂着水珠。
满目荒夷矮坡上,只见孤零零一个坟包。
周围杂草丛生,因是新坟新土,坟包处光秃秃,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凄凉。
一双黑色筒靴踏着一地泥泞缓缓走来,冷风扬起他衣摆,在萧瑟天地间划出一道凌厉弧度。
他身后随从不断挥洒着白色冥币,有落到道旁杂草上,有落到路中间,被踩进泥里,还有人举着冥纸糊成招魂幡。
是引魂仪仗。
男人走至坟包前停下,身躯凛凛,斗笠下是一张轮廓分明刚毅脸孔,蓄着短须,更显威严,只不过眼眶隐隐发红。
他看着坟包前那块没有刻任何字迹单薄木碑,伸出粗粝大手,缓缓抚了上去,嗓音发哑:“舅舅自被贬永州,不知京城诸多变故,舅舅来迟了,叫你在这穷地受了这么多苦……”
说到后面,嗓音已是哽咽。
堂堂八尺男儿,战场上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铁血汉子,却在这一刻泣不成声。
他若能早一步得到消息,便是冒着杀头大罪,也不会叫外甥女被龙椅上那位无德之君送来这穷地这般羞辱!
他摩挲着木碑,眼眶通红:“阿意,舅舅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