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扯上关系。
如果他怨恨我毁了他的一生,我真的能承受吗?所以,如果他真的已经忘了,那也很好。那样的话,我还能到这里来,还可以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在内心深处,我却竭力渴望这个人和我有关,无论是怎样的关系都好。我安静地坐着,心里像风雨大作般乱。
包里的手机振了振,是亮君发来了消息。但照理说我应该还在上班,不能回复。一杯咖啡无声无息地放在我眼前。
“让您久等了。”
我低下头掩饰。尽管阿文压根不会看客人一眼,我根本不必特意遮掩。
我望着他走回厨房的背影。精致的白衬衫,修身的卡其布长裤,脚上是一双褐色的莫卡辛鞋——连穿的衣服都没有变。毫无装饰的店里,只摆了一盆瘦弱的白蜡。总不会还是当年那一株吧。
——它的枝干很快也会变粗,长出许多叶子,变成一棵大白蜡树呀。
——是吗?
——是的。没有哪个孩子不会长大嘛。
我曾仗着童言无忌,对他说过那么残酷的话。
我想起当时阿文绝望的模样,想起他那如漆黑的洞口般缺乏神采的双眼。如今的我已经能够理解,当时的他因为自己的性癖吃了多少苦头。疼爱的时间越久,少女的成长就越彻底,最后长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无论爱得多深,到头来都会失去,而且是短短的几年里便会失去。爱或失去都身不由己,这便是最大的惩罚。
我假装看书,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偷偷盯着阿文,久久凝望和初遇时一点没变的他。时间仿佛一点点倒回,两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浮现在眼前。我不停咀嚼着橡胶般的索然无味的过去。
我喝了两杯咖啡,九点一过便从店里离开。推开木门时,他只留下一句“感谢惠顾”。走出大楼,声音和色彩蜂拥而来,我不由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次感叹阿文营造了一个多么宁静的空间,并向自己宣告:苦痛而幸福的时间已经结束。走了一会儿便是热闹的大街,听着商家揽客的声音,我逐渐回到现实,开始为接下来的事做打算。我先是读了亮君发来的消息。
“最近你经常加班啊。下班后打给我吧。”
第一条消息是四个小时前发的。我告诉他要加班后,他马上回了这一条。
“要不我做点东西吃吧?”
第二条是六点钟刚过的时候发的。
“跟他们喝酒去了,不用做我的饭了。”
读完第三条,我松了口气。说了谎还得回到和亮君一起住的房间,终归是有心理负担的。我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啤酒和意大利面沙拉,站在公寓楼下,却看到正对走廊的那扇小窗里漏出灯光。
“不是和大家去喝酒了吗?”
我匆忙进家,亮君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没聚成,只好在家喝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