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默默喝了一口茶,提醒她:“你的想法好像有点过于大胆。”
海贝鲁直鲁直的:“跟着姑娘你,胆子若小了,还怎么出来混。”
谢如琢双手握着茶杯,略有些幽怨:“海贝,你变了,开始变得话里有话了。“
海贝蹲下身来,下巴抵在谢如琢的腿上,抬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谢如琢,认真道:“姑娘,并不是海贝话里有话,而是海贝有些话想同您说,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两人一路走来这么久,经历了许多事情,这还是头一次见她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同她讲话。
谢如琢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因为海贝从来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她下意识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做了哪些不合适的事情,冷待了她。
想了想,回道:“我们两人的情分不比旁人,你若是有什么话,不管好的坏的,一定要直接同我说,千万不要瞒着我。”
“姑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海贝闻言,当下不再犹豫,一鼓作气道:“自打来了永州,姑娘的胆子就越发大了,明知道最近不太平,晚上出门还不让人跟。上次您被陈松绑架,我急得连个能找得人都没有,现在想到姑娘当时的样子,我还觉得三魂七魄都在抖。”
她一直没同旁人说,事后她去那个院子里。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个井有多深,脸刚一伸过去的时候,乍见井里头浮着一具泡胀了尸体,吓得她两晚上没合眼。
“还有这次,我方才都听他们说了,说姑娘在永州府不畏强权、有胆有识,句句揭到梁大人的痛处,说起您,满口都是夸赞。”
本来这些都是事实,单听起来也都是夸赞的话,可叫海贝这么一总结,谢如琢惊觉自己这阵子说话做事儿好像都没带脑子?
海贝说得有些急,歇了两口气,又继续道:“可好几次姑娘明明都可以先、”她一时卡了壳,想说个高深的成语,但显然没匹配到合适的。
谢如琢想了想,接道:“谋定后动?”
海贝圆圆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懊恼:“姑娘你看看,我就知道,您分明都知道我的意思!”
谢如琢把她拉了起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真诚道:“本来不觉得,但是被你这么一分析,确实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
季文舒几次冲自己使眼色,自己都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只为争当时那一口气。
海贝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姑娘做什么我都支持的,就算姑娘要杀人,我肯定也是要在旁边放风的。海贝只是希望,姑娘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多为自己的安危想一想,可千万把不能再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险境了。”
说来说去,都是关心则乱。
谢如琢倾身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轻声道:“放心吧,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得时刻记住,这世上不止我一个人了,还有一个圆圆的海贝时时刻刻担心着我呢。”
“就是,姑娘也不想想,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说着,声音里已是带了两分哽咽了。
谢如琢原来轻轻拍着她背的手滞了滞,顿觉自己的粗心来。
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尚且被吓得不轻,更何况海贝这个丫头,到底是忽略她了。
谢如琢在思考怎么安抚一下她。可事实证明海贝的忧伤只是昙花一现,自愈能力异于常人,把话说开之后就要继续指点江山了。
“还好有贺三公子的运筹帷幄,两次救姑娘于水火,要是没有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姑娘,不如你想个办法把贺三公子留下来吧。”
谢如琢觉得海贝有些偏心眼儿:“第一次明明是望星救了我。”
海贝最近接收到的信息量很大,分析事情起来也是可圈可点了:“姑娘又想蒙我,望星是贺三公子的表弟,帮您也是得了贺三公子的授意。”
“那望星功夫也不错,留下他就好了呀,反正你也喜欢望星不是。”
海贝在这件事情上显得特别有原则:“那不一样。望星虽然功夫好,但是年纪不大,被姑娘你管得死死的,通常姑娘一有士意,他就跟着被带跑了。”
“有贺三公子在就不一样了,只有他能管得往姑娘你。”
谢如琢觉得海贝的思想越来越危险了,分明就只见过贺清思两次,怎么胳膊肘就拐得没边儿了。
况且,谢如琢问她:“你想让你家姑娘我怎么留?”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贺三公子是西南候唯一的儿子,贺家的势力在西南,如今这种境况,他的一举一动不止是他背后的人,还有北边的当权者都在盯着他,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他的去向岂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他如今对我的襄助,皆是看在曾经我与他共患难的情分上,实际上他自己也很难。也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得寸进尺的对他提诸多要求,否则岂不是会陷人于两难之地。”
海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是自家姑娘都已经想过了,她这二两智慧也不必再纠结什么了。
谢如琢不想再同她谈这个问题,忙道:“好了,快去看看底下吃得怎么样了,好安排各位大哥去歇歇。后院里的客房肯定是不够的,把隔壁老樊家客栈包下来吧,一应事情打点周到,省得给双方都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