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琢分明这样好。
贺清思眼中原本快要满溢的冰冷之色稍退,他柔声哄道:“我省得的。阿琢,能娶到你,是贺清思三生有幸。”
谢如琢自觉已经嘱咐的很到位了,放心的被海贝扶着往新房去了。
原本跟在新人身后的喜娘极有眼色的站在另一边扶住谢如琢,再次高唱道:“新娘子送入洞房!”
贺清思负手站在原地,等着那抹大红色的衣角消失在院门口后,缓步朝着方才那桌走了过去。
众人原本没想过贺清思会留下来,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没人敢灌他的酒,这会儿见他不仅留了下来,还朝着人群中来,立时有人站了起来,举着个酒壶蠢蠢欲动。
幸好旁边的人觉着气氛不对,极有眼色的拉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傻,侯爷那脸上哪来的喜色,我看你不是敬酒,是去找死。”
果然,他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行人,个个腰间佩刀、面无表情的将方才那桌人捂着嘴“请”了出去。
贺清思淡淡道:“阿琢是我贺清思费尽千般心思求娶而来,容不得他人半点诋毁,在坐诸位若是诚心祝福便罢,若不是的话,趁我今日心情尚好,你还有离开的机会。”
此话一出,不仅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动了。
方才那执酒壶的人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艺高人胆大,仍旧执着的跑来敬贺清思,一张脸黑红黑红的,一出口全是醉意:“大、大兄弟,哥哥、祝、祝你早生贵、贵子!”
众人皆屏息的时候,贺清思看了一眼戳在眼前的酒杯,又看了一眼红脸汉子,意味不明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杯酒像是一个信号,场上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但从头到尾,也没人敢去敬第二杯酒。
太可怕了。
贺清思面带微笑的看着全场轰动的气氛,十分满意,略站了一会儿,抬步往后头去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新房设在芝兰院。
一行人浩浩荡荡拥着新娘子进了喜房,只见镂空的雕花窗棱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刚好照在正中间那幅“流云百蝠“的屏风上。
屏风左右是一个三层的博古架,最上面摆着看不出年代的古玩玉器,中层摆着喜庆的翎毛花卉,那花也是没见过的品种,金灿灿的叶子,在满屋子红色的映衬下,显得富丽堂皇。
喜娘头一次进得侯府这种富贵地,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看,嘴里连连说着吉祥话,一步也不敢耽搁的将人扶到了那张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
谢如琢刚刚喘了口气,正要吩咐海贝给这些人打赏喜钱,却不想触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块有棱有角的硬物。
刚从闹哄哄环境走出来,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立时又站了起来,不仅如此,还退了三两步掀开了盖头,直直的看着床上的百子千孙被褥。
喜娘还站在床边,被新娘子忽然间的起身弄了个猝不及防,正要说什么,一看见她那幅灿若朝霞的容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难怪出身平民也能得到西南侯的青眼,凭这张脸也是值得男人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的。
喜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新人的糗样见得多了,很快反应过来,捂嘴笑道:”夫人不必紧张,这是咱们充州的风俗,喜床上呀,是要放些核桃花生的,图个吉利。”
边说着,边把谢如琢扶了过来,继续道:“不信您把被子翻开看看。”
海贝见谢如琢发呆,便想代劳,却被喜娘一把拦住:“要夫人自己掀才行,别人掀了就把这份福气带走了。”
偌大个府邸,连个醒事的长辈也没有,全是些不懂的小辈,喜娘少不得多说了几句。
谢如琢上前把喜被掀开,露出里头各式各样的东西来,除了花生核桃,竟然还有莲子、元宝……
难怪刚刚摸上去触感不对,谁能想到喜床上会藏金元宝呢。
她把那些东西统统拨到了一边,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微微低目,将新嫁娘的娇羞拿捏得恰到好处,同房内诸人道:“让各位娘子见笑了。”
海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来:“各位娘子今日辛苦了,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家笑纳。”
谢如琢不差钱,荷包准备的很充分,新房里的人手一个。
荷包一入手,鼓鼓囊囊的,喜娘笑得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笑呵呵道:“夫人太客气了,那咱们就先出去了,不打扰夫人歇息了。”